凌霄似乎是愣住了。
過了會兒,他安撫似的笑道:「重新包紮很難的,況且這酒樓里什麼也沒有,我今早上翻找了很久才給你找到這麼幾塊乾淨的紗布,得省著用才行。你的傷口是什麼情況我心中有數,你忍住,不要再想了,再睡會兒吧。」
聽他這樣說,沈晏清略微的放下了點心,慢騰騰地挪了挪,想換個位置歇下再睡會兒,說不準等睡醒就不難受了。
他在心中暗自安慰著,他從沒受過這樣被利刃剖開的痛苦,所以不知道原來除去被刺時的疼痛,養傷時也如此難挨。
沈晏清躺下後,仍是左思右想的睡不著,這時他忽然想起那面被他藏在胸口的銅鏡。他衣裳都被凌霄借著傷的緣故重新換過一回,現在銅鏡肯定是不在他這兒的。
他正想問凌霄他藏在懷裡的那面銅鏡的下落,屋裡已經沒了人。他又想解開紗布了。
想得實在沒法忍,沈晏清曲起手臂一口咬住自己的手,為什麼會癢呢。是凌霄把銅鏡拿走的嗎,好痛啊。必安閣在這幻境中到底有什麼意義,嘀嗒嘀嗒是什麼聲音。張久夏瘋了的原因真的像凌霄說得那麼簡單嗎,骨頭好疼……
沈晏清幾乎是產生了扭曲的錯覺。
仿佛有人躲在他空蕩蕩的胸膛里,順著他背上的傷口向外伸出一雙手,這個傷口隨著他的撕裂變得越來越大,宛若一顆破土而出的種子在將他開膛破肚的同時得到新生。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他猛然睜開眼。
沈晏清忽然很想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吃力的從床頭窩著的位置,爬到床尾,想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但他爬到床尾,什麼都沒有。
又有一個問題從沈晏清的腦子中一閃而過。
他到底睡了多久?
幾乎是立刻,他反應過來覺得自己背上的傷好了很多,試著動彈了下,發覺竟不怎麼疼了,便下了床。
掀開被子,他首先留意到的是自己被纏上了紗布的雙手。
沈晏清開始想,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以為自己應該只睡了幾個時辰而已。但凌霄要給他的手包上紗布呢。
總不能是他睡著後,又情不自禁的去扣自己身上結塊的血痂,然後傷口重新裂開,被回來的凌霄發現。凌霄為了懲罰他,所以把他的手綁起來吧?
這樣的解釋似乎合情合理。
好他個凌霄,一聲不吭就這樣對他,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可自己真的有睡得這麼沉嗎,沈晏清鬱悶的想著,打算先去樓下看看。
極夜還未過去,酒樓上上下下掛著的紅燈籠里都點了蠟。
走在這一片迷亂的紅光中,一不留神就好像會掉落進看不見的陷阱。
沈晏清也是下了床,才發現自己的腳傷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可真夠神奇的。
出了房門,他正要小聲的喊,想起葉田田他們都是管凌霄叫金公子的。哎!不要臉的凌霄,也不反駁下,害得他也不得不在人前管凌霄叫金玉開,讓他心下羞得難以啟齒:「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