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手的時候問:「小插曲?」
裴硯點頭:「小插曲。」
應敘沒看他:「不跟我說嗎?」
裴硯張嘴:「不了吧。」
應敘把毛巾搭回去:「不跟我說是因為這件事讓你不開心,還是因為我讓你不開心?」
裴硯真的有些驚訝了,沒想到應敘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肩膀垮下來,靠在洗手台上,洗手台上有水,很快把裴硯的褲子浸濕,涼意滲透進來,裴硯小聲問:「如果有不能解決的事情,應總會怎麼處理?」
應敘很快回答:「在我眼裡不存在不能解決的事情。」可他很快發現自己說了一句不對的話,以前應敘總覺得世界上所有問題都可以解決,如果當下無解,只不過是因為了解不夠多或者準備不夠充足。可現在的應敘知道自己太片面和絕對,比如裴硯要跟他離婚,這件事情應敘無法解決。所以應敘及時改口,「也是有的,如果真的無法解決……」應敘說到這裡卡住,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裴硯卻聽笑了:「別,我隨口一問,你不用回答這麼認真。」
裴硯看向自己的右手,傷口其實還在隱隱作痛,只不過存在感不強。他說:「學校是個小社會,只不過總有一些人擅長自欺欺人,總拿學校當象牙塔。本來是想繞小路去給叔叔阿姨買點東西,遇著幾個小混混在跟學生收保護費,就這麼受傷的。」
應敘聲音沉下來:「他們敢對老師動手?」
裴硯眨眼:「每個人都會這麼想,他們敢對老師動手?實際上老師只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職業,好像沒有什麼特殊性。」
應敘不夠了解學校的生態環境,給出一個提議:「不選擇報警嗎?」
裴硯看應敘的眼睛:「小混混也是學校的學生,學校總得考慮名譽問題。」
應敘皺眉:「那你呢?」
裴硯愣住:「什麼?」
應敘這麼問:「學校考慮名譽問題,那你呢,誰來考慮你今天受到的傷害?」
裴硯幾乎是立刻眼眶發酸發熱,他飛速眨了眨眼,把這股不對勁的委屈勁兒收了回去,故作輕鬆地開了個玩笑:「這不是有你嗎?應總親自為我打抱不平,我這點小傷也算值得。」
應敘不說話,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裴硯的這個玩笑。
裴硯又說:「其實也挺正常的,學校也是職場。看起來是相對理想化的職場,上下級的針鋒相對、同事之間的勾心鬥角比其他職業少很多,但也有很多可以受的委屈,哪有人上班能完全順著自己的心意?是吧,應總。」
還是沉默。
裴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知道怎麼明明自己受了委屈,現在卻反過來要想著辦法說服安慰應敘。他想了半天,抬起手:「要不,抱一下安穩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