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没拆完的纸箱依旧堆了满地,厨房空着的位置仍留给永远不会出现的冰箱。
公寓内,林澄风坐在矮桌前,便当盒打开,里面是台湾随处可见的排骨饭。
「不好吃。」他淡淡地道。
经纪人翻了个白眼,「问你要吃什麽你又答不上,只好路上随便买,不好吃你也得吃快点,还要讨论声明稿的事。」
林澄风没有回应,只是继续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咀嚼,经纪人依旧只能在心底乾着急。
这些年来他一向这样,哪怕心里翻江倒海,脸上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大概只有几个月前那场灾难般的开幕战,他将手套种重摔在椅子上的瞬间,才让人稍微窥见他内心的一小角。
「现在这个状况我不管你决定以後如何,总得给外界一个交代。」经纪人语速快了起来,「照片都上新闻了,你回台湾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公开,记者在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要我怎麽帮你?」
林澄风终於抬头,「那你打算怎麽交代?」
「发个声明啊,随便掰个理由说你目前暂时休养、调整状态,强调还没有引退,未来有复出计划……我已经帮你想好一大套说词了,不会引发过多揣测,网友被塞了嘴也就不闹了。」
经纪人将笔电转过来,秀出几段文案,「你看看,要不要用这版?」
林澄风瞥了一眼继续扒饭,几秒後突然开口:「之前你说,响尾蛇3A愿意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经纪人语气立刻带上期待,「对!他们提到可以先签你进3A,状况好就直接往上调,也知道你的问题,说愿意协助治疗,这机会真的很难得……」
林澄风点了点头,「好,帮我跟他们联络。」
「就知道你不愿意,但……」经纪人一愣,猛地抬头看他,「你刚刚说什麽?你决定回去打球了?」
「对,帮我回覆他们,说我有这个意愿。」
「真的?」经纪人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我马上连络,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放弃!」
「不过,治疗的部分……」林澄风慢慢将便当盖起,「我想应该不用了。」
经纪人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
林澄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不打算说,经纪人也就没再多问,将今天讨论的结果记下来後,收拾完桌上的资料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我回去尽快整理一下,明天就连络对方……」
刚转身没两步,林澄风忽然开口:「等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经纪人回头,「嗯?」
林澄风的语气依旧平静,「顺便帮我联络一下附近那间小学的校长。」
经纪人愣了一下,「小学?」
林澄风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嗯,我有事想亲自和他谈谈。」
「喔……」
「放心。」林澄风轻笑一声,「是好事。」
大门关上,房内重新陷入寂静。
林澄风靠着椅背,目光飘向窗外,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吴彦棋的身影,这几天他看上去虽一如往常,但那双一向明亮的眼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疲惫。
他滑开手机,不由自主点开那人的聊天室,却发现傍晚经纪人突袭时,自己匆匆传出的请假讯息没有成功送出,大概是乡下的网路又罢工了。
他低笑一声,拇指捏着中指r0u了r0u眉心,起身走进浴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冷水顺着额角滑落,带去一天媒T风波留下的烦闷,林澄风洗完澡,刚换好衣服,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麽晚了,会是谁?
门一打开,一道踉跄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视线,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脸颊酡红,衣服领口歪斜,浑身散发浓重酒气。
是了,这麽晚还会来找自己的,也只有他。
吴彦棋扶着门框,抬起头,醉醺醺地朝他咧嘴一笑,「终於……终於找到学长……」
林澄风蹙眉,一把将人扶住,「你喝酒了?」
「喝了啊!但我没有醉喔……不用送我回来……」
「送你?」林澄风的眉心更紧,「你刚刚跟谁喝酒?」
「没人,我自己喝的……」吴彦棋用力摇头。
林澄风轻叹了口气,半拖半扶将他带进屋内,让他坐上沙发,自己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见吴彦棋歪着头,眼神涣散地盯着地板,依旧傻呼呼笑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喝水。」他把杯子递过去。
吴彦棋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委屈地嘀咕:「学长今天为什麽没来……」
林澄风一愣,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心底最深处像被什麽轻轻刺了一下。他在沙发旁蹲下,与吴彦棋平视,声音低沉,「先说说,你怎麽喝这麽多?发生什麽事了?」
被这句话说进心坎,吴彦棋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今天开会……校长说球队赢一场是侥幸,说我们不可能进全国赛,还说……还说最好把球队解散……我说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对孩子……」
他讲着讲着,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跟他吵了,当着所有老师的面……我说他不给经费,我们怎麽赢?可他根本不在乎……」
林澄风静静听着,目光落在他微微发颤的肩膀,心里涌起一GU说不清的疼,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那瞬间,吴彦棋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委屈,泪水终於滑了下来。
「我是不是不该坚持?球队这样……我拿什麽给孩子希望……」
他说着眼泪越流越多,醉态让他毫无保留地将心底的脆弱摊开。林澄风沉默半秒,坐到他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怎样是对的,这种事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他抿了抿唇,转过头,看进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但我知道,你的坚持拯救了我,也给了那些孩子希望。」
「那……」吴彦棋泪眼朦胧,cH0U了cH0U鼻子,声音哽咽,「那学长今天怎麽没来?我等了好久……在球场上,一直等……」
林澄风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指腹下的肌肤滚烫,「你希望我去?」
吴彦棋点头,「希望。」
林澄风的喉结滚了一下,声音更是低了几分,「我不去,你很难过?」
吴彦棋重重点头,表情非常委屈,「很难过。」
林澄风缓缓凑近,目光锁住另一人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吴彦棋彻底顿住,醉态让他反应慢了不只半拍,几秒後他眨了眨眼,泪水还在眼角打转却突然笑出声,「喜欢,非常喜欢!」
林澄风呼x1一窒,凑得更近,气息交错的距离间哑声问道:「是哪种喜欢?对偶像的崇拜,还是……」
他轻轻捧起吴彦棋发烫的脸颊,「想和我交往的那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都喜欢!」醉鬼毫不犹豫地回答。
林澄风也笑了,笑得温柔而克制,面前那张被酒气和泪水染红的脸於他眼里,b什麽都还耀眼。他柔声问:「彦棋,我可以吻你吗?」
这下吴彦棋脑袋彻底当机,双眼猛地瞪圆,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句话Ga0得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愣在原地。
林澄风看他这副模样,心底一阵柔软,他凑近,鼻尖擦过吴彦棋的脸颊,缓缓靠近那双泛着水光的唇,却在最後一刻被那双无辜的眼睛捕捉,猛地停下。
林澄风轻轻叹了口气,左手b了个「二」,低声问:「这是几?」
吴彦棋眯起眼,歪歪头似是困惑,下一秒却又突然抓住他的手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是学长的招牌速球!」
然後,将手指向左右两边掰开,「指叉球……」
又并拢,「滑球……」
最後,他皱了皱眉,自己b出一个大大的「五」,语气非常认真,「变、速、球!」
林澄风弯了弯唇,眼底笑意更深,他轻轻按住吴彦棋的肩膀,让他靠回沙发,「来,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吴彦棋却撑着身T抵Si不从,「不是、不是要亲我吗?」
「你醉了。」
吴彦棋不开心地瞪着他,「我没醉!」
林澄风无奈低笑,好啊这气势,看来是打算赖皮到底了。
他摇了摇头俯身靠近,宽大的手掌轻轻盖住吴彦棋的双眼,於他的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带着一丝克制与珍视。
吴彦棋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视线恢复後,那俊逸的脸孔已经远去。
「下次等你清醒,我再问一次。」林澄风直起身,食指点了点他柔软的唇瓣,「到时候,我希望能吻在这里。」
吴彦棋眼睛又瞪大了,像是还想再说些什麽,可终究敌不过酒意和一日忙碌的疲惫,也或许是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他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林澄风看着另一人熟睡的脸,呼了口气,起身走向一旁将冷气调低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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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一阵钝痛,他皱眉扶住额头,记忆像翻江倒海般混乱涌来。他依稀记得昨晚练完球後,一个人去了Kus家的餐馆喝酒,然後……然後呢?
然後的事就断片了。
他眨了眨眼视线终於聚焦,四周到处都是散落的纸箱——喔,是学长家。
嗯?
学长家?
他猛地掀开身上的薄毯一看!幸好衣服还在,应该没有……发生什麽不得了的事。
「醒了?」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吴彦棋吓了一跳,睡意瞬间消散,「我怎麽会在这里?」
「你都不记得了?」林澄风淡淡瞥了他一眼。
吴彦棋摇头,脸上写满茫然和困窘,觉得整个身T彷佛被昨天晚上的酒JiNg掏空。林澄风轻叹一口气,将刚买来的早餐放上矮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下次别再喝那麽醉了。」他将x1管cHa进豆浆,递了过去,「快吃吧,等等还要去球场。」
吴彦棋看着他,总觉得发生了什麽自己忘了的事,可怎麽也想不起来。
两人一起坐下吃早餐,他的心绪却无法平静,虽然脑袋还是一片空白,但他清楚记得自己昨晚为什麽要跑去买醉。
那是失落,是委屈,是压抑了太久的疲惫终於决堤。
「学长,你回台湾的事……」
「嗯,我都处理好了。」林澄风顿了顿,补上一句,「我昨天没去球场,是因为经纪人临时跑来,我有先传讯息通知,但没注意到没有成功送出,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啊。」吴彦棋松了一口气。
接着,林澄风轻轻放下纸杯。
就在吴彦棋垂头不语、安静地啃着饭团时,他忽然开口:「今天傍晚,能帮我接个球吗?」
吴彦棋倏地抬头,菜圃惊得从嘴角滑落,他瞪大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什麽?」
林澄风看着他的反应,嘴角轻g,目光温柔得叫人挪不开眼,「我想投几球,你愿意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吴彦棋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口气将食物吞下肚,咧开嘴道:「只要是学长投的,我都愿意!」
他从没想过这份心愿真的有机会实现,在林澄风真正离开台湾、离开他之前,他还能蹲在本垒後方,接住那人亲手投出的球。
这样的回忆,已经弥足珍贵。
只是当他再次低下头时,心口却又隐隐作痛,这份情绪来得太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该感到幸福的,不是吗?
傍晚时分,孩子们早已离开,球场上只剩风声与蝉鸣,一片静谧。
林澄风站上投手丘。
久违的钉鞋踏了踏不太平整的土丘,他压低帽沿,将球藏进手套,指尖传来的触感如此熟悉,是记忆里日日夜夜重复的重量。
他深x1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原来重新投球的感觉这麽美好,他总算确信,自己并非只是「还能投」,而是「依然想投」,他喜欢投球。
投手丘一点都不可怕,那是真正属於他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有沉积在心底的焦躁与自我怀疑,在这片红土、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无声剥落。当他再次睁眼,世界忽然变得安静,只剩下本垒後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吴彦棋戴着面罩,手套稳稳张开,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林澄风知道,他的目光一定正牢牢注视着自己。
这里没有观众、没有镜头,也没有任何合约数字,只有他与他、球与手套,一条直线连结着彼此。他吐了口气,身T自然地切入投球预备动作。
抬腿、转腰、挥臂——
这一刻,时间恍若静止。
夕yAn从稀薄的云间洒落下来,蝉鸣在余热中逐渐沉静,他看见自己年少时的影子重叠在每一个动作里。
那个为了多投几球宁愿错过返家公车的自己,那个在雨中对着墙壁反覆练习的自己,那个被对手打爆却咬牙要求再加练的自己。
根本没有所谓的天纵英才,不过是一球又一球的苦练累积。
白球於夕yAn下划出耀眼的弧线,将他二十五年的青春岁月全部装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真正「看」过一颗球了?
不是盯着它的转速、位移,不是计算它的进垒点,而是单纯地,看着它在yAn光下划出的轨迹,像小时候样,因为喜欢而目不转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咚!
皮革接球的闷响在寂静的球场上格外响亮,吴彦棋愣愣地看着手套,掌心发麻,熟悉的重量让他眼眶一热,抬起头,面罩後的双眸闪着细碎水光。
「学长,好球!」
时隔七年,他终於接到了。
林澄风g唇一笑,接住回传球的手指微微颤抖,但那并非来自恐惧,他知道他找回来了,找回那个年少时不怕失败、不怕伤痛、只因热Ai而存在的自己。
他是林澄风,是王牌投手,但他从不属於别人的眼光。
蝉鸣重新聒噪起来,蚊子在亮起的路灯下开趴。
他们就这样一球又一球,投得过瘾,接得畅快,直到汗水彻底浸透上衣,直到夕yAn完全西沉,直到他们都筋疲力尽,无法再投、再接下任何一球。
吴彦棋终於摘下面罩,喘着气,原地向後一躺,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那是一种被认可的感觉,即使知道这只是一次短暂重逢,他也愿意用余生记住这一刻。
他慢慢阖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生,已经无悔了。
回到教师宿舍,林澄风照往常一样先去冲澡,吴彦棋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晚餐。
水刚煮滚,手机突然震动,是高芊如传来的新闻连结,点开一看,明明该是个喜事,在他眼里却是如此刺眼。
〈林澄风即将返美继续职bAng生涯〉
内容简短,说他因一点个人原因在台东短暂休养,很快会回美国,感谢大家的关心,并为造成球迷朋友的担忧表示歉意。
萤幕上的文字像刀一般割过他的心头,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的投球,他的光芒,注定属於更大的世界,属於那片自己无法企及的舞台。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滚着,窜起的蒸气燻红眼眶,将那不敢诉之於口的心意煮得支离破碎。
不能再陷下去了。
在还能cH0U身前,在变得无法自拔前,在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之前,他还有时间,还能及时煞车,哪怕这颗心已经痛得要裂开。
就像接球时要懂得收力,有些感情也要学会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接过林澄风的球,和他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球赛、一起打游戏,和他一起度过的这短短几个月,这些,已经是自己人生中不敢奢望的奇蹟,现在也该物归原主。
够了。
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吴彦棋将手机萤幕按灭,打开冰箱,把所有的菜全都拿了出来,最後几顿晚餐,他想做得丰盛些。
浴室的水声停下,林澄风穿着宽松的T恤出来,一眼便看见桌上满满的菜,挑了挑眉,「是有什麽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