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香秀跟水生兩個都止不住笑。
春天多細雨,綿綿下起來沒完沒了,寒氣也隨之而起,薄衫子是穿不住的,得再加件衣裳才成。
驟然轉冷的天裡,香秀的月事來了。
她以前沾了不少寒氣,每每一來月事,肚子裡頭便攪成一團,坐著不是,躺著不是。
水生瞧她臉色煞白,也著了慌,「我給你請個郎中去。」
香秀撐起身子,水生忙給她背後搭了個軟布枕,她捂著肚子說:「別去找郎中,叫人笑話,給我來碗熱茶緩緩就成。」
水生摸她額頭冰冰涼,隨即出去燒水,讓滿倉看著,自己穿著蓑衣跑去他二姑那,後又急匆匆跑回來,手裡拿著紅棗和生薑。
他把姜剁成細末,放到碗裡,再舀一大勺紅糖拌勻,就這樣隔水蒸。
水生端著熱茶進屋,香秀半躬著身子,他摸了摸她滲出點汗的鬢角,扶她喝了點水。
「我去問了二姑,她說你這得多吃點生薑紅糖,發一發寒,」水生搓熱掌心,讓香秀靠在他身上,給她揉著肚子。
香秀沒力氣,她小聲地說:「難為二姑還要教你這個。」
「她做接生婆的,於這上頭沒忌諱,要不是這會兒她急著出門去接生,她就跟我一道來了,」水生說著,手下動作不停。
其實他二姑跟他說的很直白,這月事裡疼就要養好的,不然難生養,叫他多上點心。
過了會兒,香秀聞到股生薑的味道,有些沖,福妞端來了一碗生薑紅糖。
隔水蒸過的紅糖化成了濃濃的糖漿,裡頭裹著細細的薑末,香秀吃了一口,她難得皺起眉頭。
生薑越細越辣,紅糖入口很齁。
福妞擔心地說:「不能吐,吃了才會好。」
水生說:「忍一忍,吃完了再喝水。」
實在很難吃,而且還是滿滿一碗,香秀硬著頭皮吃完了。
趴回被窩裡睡時,感覺出了好些汗,身上熱烘烘的,沒那麼冷了,肚子也沒剛來時那樣疼。
等她睡醒了,外面雨還在下,人舒服不少。
香秀摸著旁邊仍有點燙的銅壺,包了層布,貼在肚子上很舒服,她出了會兒神。
以前在家裡來月事時,除了阿奶會偷摸給她泡碗紅糖水,就是生熬過去,還會被說嬌氣,又不是啥金貴身子。
不像這會兒,她懷裡摟著銅壺,嘴巴里還有紅糖跟生薑混合的味道,肚子難得的舒服。
水生從外頭進來,看見她醒了便問道:「好些了沒?」
「好多了,」香秀回他。
他摸了摸她的手,是溫熱的,又笑著說:「明兒我剁了姜來,你再吃上幾回,月月吃,就沒那麼疼了。」
「這幾日就先歇會兒,」水生給她掖了掖被子,繼續道,「我把我們屋後頭那間房收拾了出來,放了浴桶,洗身子去那洗,要是衣裳啥的,晾那也成。」
香秀抓著被子一角,沒跟水生對視,她明白什麼意思。
本來她就很難以啟齒,月事帶洗了晾哪裡,掛睡覺的屋裡肯定不成,水生卻想到了。
她那些不願曬在前院的裡衣里褲、肚兜、小衣也有了去處。
只她承了這份好,心裡頭又彆扭得緊,她表姐在她出嫁前說,叫她多長几個心眼,挨了欺負要回來說的,不要直愣愣由別人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