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拋下我。」萬物伸手鉤住戴行的脖子,雙腿跨在他腰間;腦袋貓在他背上,語調帶著委屈。
身下的戴行墊了墊萬物,握著她的腿笑道,「不會,我說了,我們在一起。」
「師尊,我沒了那種法術,你也很快會消失的吧?」萬物問道。
「是啊。」戴行穩健的邁著步子,身段輕盈,「不過無需擔心的,你別忘了,關閉那道門你也耗費了不少的修力,眼下,竟然自身都供應不足了,所以說,我們兩個人,日子大差不差的。」
萬物伏在師尊肩頭,咬著他的耳朵,「可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我們都活著好不好?」
「不死怎麼能行呢?」戴行聲音溫柔,安慰道,「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那太可怕了,那世界上可能就沒有人道,只有神道和魔道。」
「師尊,你已經沒辦法進入那個輪迴裝置了對嗎?」
「是啊,其實…」戴行話懸在半空中,便看到了早已在這條赤色的路上等了多時的神情;原先,此人同方守拙站在一起,戴行心存芥蒂隨手甩出修力幻化長刃。
出乎意料,他並未藏躲著,那枚利刃,正中他心臟上處半刻。
淡定地拍拍衣服,虞薄淵訕笑,「如果不是我把燕克冬救了,你們現在還沒結束呢,尊者,說不定…您已經被關在某處,被四分五裂也說不定,您的隱患,實在是太大了呀!」
「虞薄淵!」萬物從師尊背上探出腦袋,叫道。
「無須動怒。」戴行歪過頭,安撫著萬物。
然虞薄淵眼中看向戴行只是仇火,但看向萬物,卻是百般柔和。
「你不想再幫著人道,也沒關係,不過至此以後,魔道與人道,可也是各不相干的兩個世界了。」戴行說著,將萬物放在身後,輕動腳步便升起道陣場。
說是陣場生出的瞬間,虞薄淵果真甩著單角、揮灑魔道火焰徑直而來。
有些雲裡霧裡的萬物恍然,她想出手幫著戴行;可…還未等她思索出如何破解師尊的護盾陣場,那魔道修者虞薄淵便已然化作青色魂丹凝聚在了戴行手中。
她驚愕,剛要張口問便聽師尊道,「他沒了半具修力,還敢如此,也是做好了準備。」
說罷,戴行把丹遞到萬物身前。
「給你的。」
「為什麼給我?」萬物不解。
「這個世道,不缺虞薄淵這一位,魔道修者無錯的,我也會妥善對待;但你不一樣,萬物,我說什麼都不會失去你的。」
「虞薄淵同你一般,乃至是墜可歡都如此,是修力幻化而成,純粹,且力量強大,他大概是算準了自己會死,所以…不如施捨給你,也好讓自己死在你面前,激起我們反目罷了。」戴行雙指併攏,點到萬物身上。
剎間,萬物覺得腦袋暈暈乎乎,之感雙唇被人撬開,而後…
便看到了那座已經重新運作的、可以輔助人道轉回的裝置。
根根骸骨像是活生生的人,忙不迭的的引導、輸送、那座倒立的宮殿上空,展現出了道源自地面的陽光。
扶著牆壁站起,萬物覺得身體輕盈許多,進而便是修力再度充盈,她快步走到祭壇般的宮殿外圍,地下,血海中,森森而立的、是數不勝數的魔道修者骸骨;其中,甚至不乏詭物巨獸。
「師尊?」
「師尊!」
呼喊兩聲,沒有應答,萬物心臟彷佛停了半拍,近乎慌張的亂跑,可沒走幾步,便看到熟悉的霜白色身影;戴行對著雲見澤等人低聲私語,見著自己過來了,竟擺手,示意他們離開遠去。
「他們怎麼…人道修者修力不足來到這種地方不是會…」萬物有些擔憂,戴行轉過身,道。
「無礙,這裡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所以沒什麼事兒。」
說完,戴行伸手,然萬物只是站在那裡並未挪動腳步;戴行聳肩,「虞薄淵不會消失的,他只是自願做了你的『養分』,等你實力足夠強大了,再『孕育』一個就是了。」
「不…」
「師尊,我不理解,你為什麼把一切都做得如此輕快、順其自然,甚至說,都毫無負擔呢?」萬物手臂僵直,被戴行拉到身前。
「在做些沒把握的事情的時候,往往不需要情感,它們只會是累贅;而且,我也沒有傷害那群魔道修者,它們苟延殘喘的,不需要我動手;人道的輪迴裝置啟動,難免釋放過多的修力,這些東西對於潛伏著的『東西』來說,可是很有吸引力的。」
戴行說的無關痛癢,隨手從背後抽出個帶血的錦囊。
「這些就是詭物化做的丹,我也不知道是該交給沙恨桃,還是…法扶塵。」
「師尊…法扶塵你也會…殺掉,對嗎?」
「如果他不妨礙人道,那倒不會,但如果他妨礙了,那真的就…」戴行話音尾調刻意上揚半分,又如羽毛般緩緩落在萬物心上;他看著眼前的小徒弟,她眼裡失去了些東西,不過,自己也是。
陰暗之地雖說沒有人道般的光輝,但月亮的升起也代表著黑夜的到來;戴行抱起萬物,走進返回人宗的陣場中。
沙恨桃等人衣冠整齊,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二人的歸來。
與先前的畢恭畢敬不相同,此時,宗門內倒僅是壓抑悲憤的氛圍;陣場關閉,戴行隨萬物出現在幾人視野中,護境師尊率先開口道。
「覺淺…終於能站在這裡說一句,歡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