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壇台上坐著的阿境師尊並未展出任何表情,只是沙掌門另有愁緒。
見此,眾弟子紛紛拔出法器、或者掏出符籙,這是個好機會。
就算是同門,既然傷了人,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想著,詭物原本清透的眼睛開始換為血色;光滑肉/色的脊背上生出些尖刺,其中幾根,還穿插這些新鮮的骨髓、內臟。
眾人雖是第一次見,可膽大的照舊悶著腦袋往前衝鋒。
畢竟,自己資質越高,被選入心儀師尊門下的概率就會越大。
這會,受傷的弟子們也是躍躍欲試。
而人群之中,赫然出現聲呼喊,讓萬物汗毛直豎;聲音熟悉,是她的小竹馬,虎子。
虎子來的地方偏僻,顯然是收了些許排擠的;別人方方正正的頭冠、衣服在他身上,猶為不合適,滑稽可笑。
萬物握著符籙的手抖了抖,回眸看向阿境師尊同沙師尊。
阿境嘴角勾勒笑意,用拇指擦拭著臉頰,似乎期待著弟子們的勇武表現;而沙師尊,卻已經站在了月牙兒身旁。
見到萬物看自己,沙師尊丹唇微啟想說些什麼,但坐著的阿境師尊卻厲聲喝言,「作為人宗的孩子,月牙兒和萬物當然有資格一起上。」
「你在顧慮什麼?」
沙師尊嘴唇動了動,握住了身旁月牙兒的肩膀。
這話說的很奇怪;至少萬物這麼覺得,她皺眉,想再多問幾句,偏聽人群中傳來尖銳的喊叫聲;她回頭,剛好濃郁刺鼻的鮮血,灑在臉上。
她顫顫伸手擦拭了自己的臉蛋,然血液不好清除,她只能把瘮人的紅色拉長,拉寬,無心之舉卻終究覆蓋住半張臉。
虎子等人,家境不好的自然被推向了前排。
這詭物很不一般,自從變異來,他身子周圍便釋放出強烈的瘴氣,有幾個挨得近的小弟子,僅是沾染了,便癱倒在地。
等同行的師妹師弟們將其救出,不管是否裸露在外的,均已潰爛腐敗。
露出森森白骨。
萬物不懂,為何阿境師尊要看著這樣的慘劇發生。
她覺得,自己作為戴行照顧長大的孩子,戴行一定是心疼自己的,素日裡也是寵愛;可眼前這些人,她們他們的都同自己差不多大,一定要是受到家人愛的,怎麼會就這樣被人肆意殺死?
「唰!」
符籙飛過,濺起彈道上來不及熄滅的焰火;萬物甩出手中的符籙,將小虎子等人同那詭物拉開些距離。
她心臟跳的很快,先前也不是沒經歷過,但這次,她覺得不對勁。
她甩出符籙的手停在空中,身後的小虎子滿頭大汗,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為何她會出來。
繼而,那詭物見著萬物愣住,像是見著了什麼驚駭世俗的寶物,他愈發狂躁、愈發焦灼開來,用力一蹬、腳下的石磚頓時裂開,對著萬物橫衝直撞而去。
萬物推搡著小虎子站到另側,伸手引出前些日子剛學的修力幻化之術,這也是第一次,將光劍運用於實戰之中。
她飛身向前,卻不想詭物又來瘴氣。
她急忙捂住口鼻後退,措手不及間腳下一滑,跌倒在地,月牙兒和小虎子見她,趕忙來相助;可惜,月牙兒被阿境一道符籙擋在台階上,她驚訝,回頭看向母親。
母親並未露出個不悅、或者允許的神情。
月牙兒動動喉嚨,握著符籙法器的手僵住。
而小虎子,也發現了此等異樣,他大吼道,「這是陰謀!這個人壓根就不是修者吧!他本就是詭物啊!怎麼能出現在這兒呢!」
見著大吼大叫的,詭物竟再度轉變方向,對著小虎子而去。
混色墨綠瘴氣中,光芒聚匯的鎖鏈衍生而出,猛烈的穿過詭物的四肢、而後拋在空中,再重重的摔在地上。
萬物雙手交錯,將詭物捆住,而後緩緩從瘴氣中走出。
她咳嗽幾聲,全身除了沾了些泥土,再無別的傷痕。
小虎子有些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姑娘。
她的眼睛很可怕,跟尋常人道的不一樣;又銳利又帶著鋒芒,似乎隨時都會將所有人劈開消滅。
小虎子後退,不小心撞在了匆匆趕來的月牙兒身上。
「萬物!你怎麼樣啊!」
月牙兒關心。
「我沒事…只是有些…」萬物見到朋友,這才稍稍鬆了松肩膀,她一下子栽倒在月牙兒懷中,只覺得身體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藏不住了,開始沸騰。
就像…師尊煮的粥,熱氣騰騰的,能夠將雞蛋蒸熟,也能把手臂灼傷。
她靠在月牙兒懷中,抓著她的臂膀,彷佛整個世界都在向她擠壓而來。
恐懼、心慌、不安,試圖逃跑?
師尊、父親、戴行,到底該如何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