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糖懷疑的目光盯著他的手,不確信道:「你行嗎?」
行、嗎?
威脅他就算了,還質疑他。
沈昭予氣笑,恨不得咬她的臉,「這手就是斷了,也絕不會叫你受傷。」
說完又覺得不對,惱道:「我本事大著,手不會斷!」
真是毫無意義的對話,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散了,各自去整理。
宋星糖呆坐半晌,見凌風很乖,並未亂動,慢慢地鬆懈了全身的力道,軟在沈昭予的懷裡。
她忽然想起來要緊事,從懷裡掏出一瓶藥膏,又摸出一條乾淨的手帕。
她猶豫道:「這是你給我抹腳的,不是止血的藥吧?」
沈昭予笑著頷首。
「算了,只能先應付一下,等進了城再去看大夫。」
區區小擦傷,何至於看大夫?
沈昭予想要拒絕,可看著小姑娘真心實意關切的目光,話都咽了回去。
「好,都聽糖兒的。」
沒有上藥,只簡單地進行了包紮,沈昭予一夾馬肚,先往城門去。
江行和青鸞趕忙騎馬跟上。
二人不遠不近地跟著。
青鸞納悶:「殿下為何這麼慢。」
江行和青鸞並排走,心口正小鹿亂撞,聞言往前頭看了一眼,撇撇嘴,「一共就幾里路,轉眼就到了,可不得好好磨蹭。」
下回哪還有這麼好的機會。
青鸞皺眉,「可這也太慢了……」
江行看了看自己和青鸞的馬,幾乎和「散步」差不多。
因為太慢,兩匹在邊疆馳騁慣了的駿馬都很不滿,顯得十分焦躁。
江南吹了個口哨,一副瀟灑浪子的模樣,拍了拍馬兒,勾唇笑道:「沒辦法,這就是墜入情網中的男人吶。」
青鸞轉頭看他一眼,「你還挺懂。」
江行身子一僵,立馬收了表情,就差指天發誓,「可不是我本性風流,都是為了咱們殿下,我特意去學的。」
他也是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小子,感情經歷為零,什麼都不懂,還要給好不容易開花的鐵樹當軍師,不多學點東西,他怎麼出主意?他容易嗎。
青鸞沒再說什麼,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身下的馬。
他二人的馬按捺不住追趕的衝動,相比之下,凌風就顯得格外優雅沉穩。
凌風邁步極穩,漸漸地,宋星糖徹底不怕了。
她忘性大,很快把遇匪的事忘到腦後,眼裡只盯著沈昭予那隻受傷的手。
過一會,輕輕點一下他的手背,嘴裡嘟嘟囔囔:
「一下都不疼嗎?難不成你也痛感遲鈍?」
「說什麼只擦破了破,不礙事。誰擦破一層皮能流這麼多血?拿我當小孩子哄,天天騙我,人笨沒處說理。」
「破個皮流一地血,臉皮厚,手皮也厚?」
沈昭予:「……」
埋怨了一會,她又開始反省自己:
「你說的對,自己受傷,身邊的人也是會疼的。」
「人活在世,不能太自私,總要為了誰而約束自己,從前不讓我娘擔心,我對二房多有忍讓,如今身邊多了一個你,我也該為你考慮考慮。」
「你還教訓我不聽話,我看你也一個樣,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哎對了,」宋星糖靠在他懷裡,仰頭,「你真的不疼嗎?」
沈昭予垂眸,他們挨得太近,他只要稍稍低頭,就能吻上她的眼睛,因為近,他從她清澈的瞳中看到自己的倒映,才發現,自己這一路一直在笑。
他忍著吻她的衝動,輕聲道:「疼。」
宋星糖:?
她張著嘴,茫然地看著他,「怎麼,怎麼又疼了?又疼了嗎?我看看!」
她半天才反應過來,急著要去扒他的手。
沈昭予令凌風停下,鬆開韁繩,用傷手握住她的手,微微傾身,離她僅咫尺,指腹輕輕摩挲她的眼角。
「糖兒眼裡都是心疼,夫妻一體,你疼就是我疼。」
這話聽著十分耳熟,是宋星糖自己說的——「我替你疼,也算你疼。」
原本是十分微妙曖//昧的對話,宋星糖一開口,又破壞了氣氛。
她否定道:「可是我們不是夫妻了。」
沈昭予:「……」
她總在不經意間,反覆提醒他被人休棄的事實,給他心口用力插一刀。
沈昭予不信命,倔強道:「可糖兒在心疼,對嗎?」
宋星糖點頭。
沈昭予篤定道:「我手疼,你心疼,我們都疼,足以證明是一體的。」
正著說不通,就反著說,反正她必須和他是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