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姐姐,我坐在這裡就好了,這裡風大,涼快。」蘇幼儀禮貌笑著,十分得體。
於楹不罷休,「我記得你們姑蘇這時節熱得很,難怪你喜歡涼快。」
「怎麼?姑蘇竟沒有冰鑒?」她身邊幾位貴女已經開始用絲怕捂著嘴角輕笑。
「那豈不是臭死了,出了汗最臭了,蘇妹妹,你可在那好好涼快著,千萬別過來。」說著,她拿起絲帕輕輕捂著鼻尖。
仿佛已經有惡臭從蘇幼儀身邊傳來,四周貴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自然是有冰鑒的。」蘇幼儀平穩道。
少女端坐在那邊,半邊身子露出亭子外,陽光把她的一邊側臉照得發光。
「哼,我可不信。」
「聽說你是商賈之女,哎,你家是做什麼營生的?」
「漕運?織造?該不會是販夫走卒吧?哈哈哈…」說完,於楹自顧笑起來。
「民生百態,能夠自食其力安居樂業便是好營生。」蘇幼儀又答。
她抬起眼睛與於楹對視,眸子裡儘是平靜,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如方才無人在意時端坐。
於楹見她毫無波瀾,覺得無趣,更加口無遮攔。
「好一個自食其力,怎麼不見你自食其力?」
「王妃心善,養你在府中,你最好安分些。」這話說得十分難聽,嚇得於楹身邊幾個貴女連忙低聲勸她。
蘇幼儀瞭然,於楹算起來也二十了,卻一直拖著不說親,從前聽旁人議論過,好像是在等江遲序。
等來等去這些年也不見江遲序起過娶妻的心思,自然是越等越急,面對她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孤女,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冤枉,簡直冤枉,蘇幼儀心想。
江遲序是她兄長,她斷然不可能起別的心思。
再說了,自己與遲安青梅竹馬這些年,且還訂了婚,怎麼會糾纏別人!
這邊正吵吵鬧鬧,那邊皇后娘娘已經來了,貴女們不敢再坐著,連忙起身行禮。
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就這樣不清不楚的結束。
「今年春天來得晚,本宮想著你們這些孩子肯定憋壞了。今日不必拘束,打馬球、作詩、點茶、插畫、焚香統統都有彩頭。」皇后娘娘笑意盈盈。
不知是不是蘇幼儀的錯覺,她好像感覺到了皇后的視線往她身上瞟了瞟。
郡王妃是不是已經把她與遲安的婚事告知皇后娘娘了?
蘇幼儀的心跳加速,有些緊張。
江皇后是郡王親妹,是江遲安的親姑母,她希望得到皇后的認可。
今日春宴,拿手的才藝她必須要好好表現,不想再像從前那樣藏拙了。
時辰還早,貴女四散開在湖邊閒逛,蘇幼儀左顧右盼還是沒等到人,只好自己坐在樹影下。
「桃溪,知春是和我約了今日會面吧?」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是啊小姐,陶姑娘叫人送來的信里寫著的。」
「但是今日她怎麼沒來呢?」蘇幼儀仍端坐著,儘管此處一個人影都沒有,她還是不曾放鬆。
「會不會是有什麼事情拖住腳了?」
「我猜她是被事情拌住了,她不在,這春宴更無聊了。」
陶知春是蘇幼儀唯一的朋友,她爹是翰林學士,官位不低,按理說與蘇幼儀不會結識。
但是陶知春自小體弱多病,在府里養到十幾歲才出門,與同樣沒有朋友的蘇幼儀一拍即合,二人性格相合,算是至交好友。
「小姐,有人來了!」桃溪站在蘇幼儀身旁十分警惕。
「啊,是個男子。」
「啊?」蘇幼儀慌亂起來。
男子不是在遊廊另一側嗎?為什麼會走到女眷這邊來?
她轉過頭看了看自己來時候的路,也沒走錯呀,這裡確實是女眷的地方,只是人比較少罷了。
「走!快走。」她站起身,眼角瞟到一抹青色衣影,頭也不回的往來路走去。
桃溪跟在蘇幼儀身後,擋住自家小姐的身形。
沒想到,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身後男子腳步加快。
「哎,姑娘,別走啊。」
是不熟悉的聲音,這個男子她根本就不認識!
蘇幼儀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有人路過此處,否則有罪也說不清了,她幾乎是跑了起來。
如果被人發現自己在春宴上私會外男,傳到郡王妃、皇后與老夫人耳朵里,她就完了,她與遲安的婚事永遠不會被同意。
快跑,快跑。蘇幼儀跑出樹影,又快步走過湖邊來到涼亭中,又看到了一眾熟悉的人,是於楹她們。
明明是從前最不喜的幾張臉,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親切。
她胸口快速起伏著,少女曼妙的身姿被生動展現,輕薄
春衫束住了細腰卻裹不住峰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