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見她沒什麼要緊事,便想著回院裡繼續收拾。
「郡王妃可還有什麼事?」
郡王妃又擺出來些婆母的氣度,道:「你祖母病了這些日子,竟也不見你去看望。你雖與她關係不甚親密,但是也不能不顧一個孝字。」
「今日若是得了空,便去看看吧。」
蘇幼儀意味不明笑了笑,「老夫人病了,若是見到我,恐怕會病得更重,幼儀何苦去叨擾呢?」
見她推脫,郡王妃有些急了,「你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你祖母是我們府里的老祖宗,你若是多多親近,多多伺候,她不會苛責你的。」
緊接著,她又搬出江遲序,「遲序公務忙,顧不上這些,你作為世子妃,該替他在祖母面前盡孝才對。」
蘇幼儀笑著站起身,四兩撥千斤:「那就勞煩郡王妃去老夫人面前多多盡孝了。幼儀告退。」
看著蘇幼儀離開的背影,郡王妃目瞪口呆。
「你......」本要脫口而出的不雅之詞被她憋了回去,氣道:「你這孩子!」
再回到墨回軒的時候,桃溪已經準備妥當,為了防止旁人看出端倪,他們二人早已將要穿的衣物、食物等各類東西轉移到船上。
二人登上角門馬車,蘇幼儀掀開帘子笑著對嬤嬤道:「嬤嬤,前幾日我為世子量的尺寸忘了取,快去主屋外間山水屏風後面的鎏金匣子裡取來給我。」
嬤嬤領命往府里去。
蘇幼儀攥緊了坐在一旁的桃溪的手吩咐車夫:「出發。」
行至鬧市,蘇幼儀叫停,吩咐車夫道:「我要去樓上喝杯茶,你牽了馬先去餵點東西,慢慢等我。」
說著,桃溪上前遞給車夫一些碎銀子。
車夫接下後喜不自勝,牽了馬去到后街,緊接著又跑出去找地方鬆快。
蘇幼儀戴了帷帽,由桃溪扶著在鬧市中快步穿行,很快就脫離雜亂的人群來到一個小碼頭,那裡停著一隻掛了薄墨燈籠的船,中等大小。
鑽進船艙,果然看見一早安排好的丫鬟嬤嬤在裡面侯著,張伯恭恭敬敬跪在腳下:「小姐,現在出發嗎?」
見此狀,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蘇幼儀點了點頭,將張伯扶起來,「張伯不必多禮,您是蘇家的老人兒了,哪裡有您跪我的道理?」
張伯老淚縱橫,「小姐這些年受苦了,姑蘇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只是那蝶園的契還沒簽,那家主人說需得等著正主來簽。」
「那園子老奴探過了,新修的,景致上乘,占地又大,等您契紙簽了後只管住進去,不耽誤事。」
蘇幼儀自然知道這些,當下宅子買賣十分謹慎,手續複雜。
更何況,那蝶園是處極好的宅子,賣家謹慎些正常。
「無妨,等到了姑蘇再說。」
張伯剛要退下去,又被蘇幼儀叫住:「張伯,世子手眼通天,今晚發現我不在,恐怕會封鎖水路,我們天黑前就要換到陸路。」
「好。」
等一切安排妥當,蘇幼儀與桃溪用了些飯食,並不敢睡覺,只等著天擦黑的時候靠岸換路。
......
江遲序回府時特意拐去西街買了鋪子新出的蓮藕酥。
回到墨回軒的時候,太陽才剛落山,滿院子嬤嬤丫鬟亂糟糟的,他皺了皺眉。
還未等走進,蒼許先去捉住一個嬤嬤問了,連忙回來稟報:「世子妃今日午間去街上買布,到現在還沒回來。」
手中食籃掉落在里,圓滾滾的酥碎了一地。
「同誰去的。」
「桃溪一人。世子妃臨走前分府隨行的嬤嬤去取東西,還未等嬤嬤折返就走了。」
江遲序沉住氣往主屋走了一圈,發現一切如常,甚至連她身上的杏花香氣都還在。
就連窗邊她新折的荷花,都鮮嫩無比,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
江遲序深吸一口氣出了屋子,地上被踩碎的蓮藕酥散落一地碎渣,和青石磚縫裡的泥土混在一起,像被烏雲遮住的混沌月色。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月光暗淡,同那一晚的一樣。
那晚,蘇幼儀眼角含淚冷笑著對他說:「我恨你。」
天色漸暗,院子裡還沒來得及點燈火,他隱在夜色中,聲音冰冷:「搜。」
蒼許得令要退下,又聽見江遲序憤怒道:「先在水路嚴查!」
此時,人恐怕已經不在京都了......
既然特意甩開隨行嬤嬤,那蘇幼儀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跑,而不是走丟在京都。
分明她說已經原諒了先前那些事,分明這幾日她與他纏綿不休,分明她乖順得一如從前......
郡王妃此時急急忙忙走來:「遲序。」
「何事。」
郡王妃被這如同閻羅的語氣嚇了一跳,道:「聽說蘇幼儀不見了?」
「母親,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