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房公公明顯反應了一下,似乎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而後,只聞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誰會嫌銀兩太多了呢?」
此話回答得很飄忽,表面聽起來,似乎是貪念使然,但細細一琢磨,談煊又聽出了一層身不由己的無奈。
「公公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談煊試探著問道。
此話一出,房公公倒是反應很快:「雜家在京中已沒什麼親人。」
那就更奇怪了。
房公公本來就坐擁不少錢財,為何還要鋌而走險,大費周章搞這麼一出。
這是自談煊平南之後回來接觸的第一個案子,可卻偏偏疑點重重,無論是之前被拉出來頂罪的花老闆和王五,還是如今所謂真相大白之後,鋃鐺入獄的房公公。
他們看似都與案子有關,卻話里話外,讓談煊感覺到,仍有人藏在暗中,精心布局。
那這個人到底又是誰呢,誰又會有如此大的能耐,連太后身邊的紅人房公公,都被拉入局中。
還沒等談煊想明白之時,房公公卻話鋒一轉,對他說道:「平南王,雜家聽聞你回歸軍中要職,真是恭喜你了,如願以償。」
談煊的思緒被他沒來由的這一句打斷了,於是,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沒想到公公在此地,消息也能如此靈通。」
「其他人的消息,雜家不感興趣,唯獨你,平南王,你與雜家一同長大,雜家總會多關注些。」房公公說著,勾了勾唇角,像是在自嘲。
他就差把自己想處處同談煊比較,嫉妒他成為了大將軍的話說出來了,可最後他還是止住了,畢竟談煊就在他的面前,臨死之前這樣說,連他自己都覺得有失體面。
「平南王,你儲心積慮、精心布局,還特地向聖上提出辭官,為的不就是回歸軍中麼,」房公公似乎已知曉一切,幽幽道,「只是雜家沒想到,聖上竟然如此爽快應允。」
「不過也對,如今看似安寧,但暗潮湧動,朝中沒有擰成一股力量,外邦也躍躍欲試,倒是你平南王,用於制衡,相當合適。」房公公又說道。
這一層,談煊自然是想到了。
小皇帝本就忌憚他手握兵符,在軍中還有極高的威望,可小皇帝同太后之間的較量從未停過,與其挖空心思把那本來就不多的籌碼調來調去,還不如直接把談煊這顆「大棋子」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這樣無論是小皇帝自己,還是太后,亦或是朝中其他的勢力,都會再次由攻轉守,觀望局勢。
實力相當的兩方爭鬥,那第三方的出現,也許就能帶來短暫的和平。
談煊深知這一點,他雖不知聖上同太后之間如何過招,但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兩方制衡的關鍵棋子,但即便如此,權衡之後,如此選擇,還是對談煊自己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