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蘿蔔吊著縣城裡的人也不會多想,更不會多做什麼。」
「他願意賣就賣,咱們吃肉也得給別人留點湯喝,做生意講究互惠互利。」
「若是等咱們木炭到了他還是這個價格,這個賣法,到那時再警告也不遲。」
立著的人躬身讚嘆:「老爺目光長遠。」
主街道上沒什麼行人,臨街的鋪子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生怕漏進去一點寒氣。
沈新在西市割了八斤豬肉,內臟,豬油和大骨頭,還打算添置些家用東西。
「咱們先去仁心堂和雜貨鋪買缺的東西,最後再去糧店,不然糧食不好拿。」
來福點頭答應:「好。」
仁心堂堂內比往日還熱鬧,屋子裡靠著人呼出的熱氣都暖和不少。
咳嗽聲不斷響起,沈新支著耳朵聽著黎大夫和病人的對話,生病原因大多數家裡溫度太低才凍病了。
沈新不想在滿是病原體的屋子裡多呆,他怕連累來福生病,花了八十文買了兩盒凍瘡膏,快速結帳離開。
雜貨鋪子裡,鹽的價格也漲了不少,來福心疼地買了二兩鹽和二兩油。
沈新買的多,油鹽糖醬油都是論斤買,還有一些器具,沈新背了半背簍東西才出店鋪。
二人又去了鐵藝坊,沈新來取之前定好的銅鍋。
糧店的糧食均有不同程度的漲價,糙米漲了二文,...,小麥漲了三文。
來福出了糧店,慶幸地說:「這糧食價格怎麼漲這麼多,還好家裡秋天收的糧食都沒賣,不用買。」
沈新誇了一句,「很有先見之明。」
他心中微嘆,沒有任何信息來源,一切只能靠猜,仿佛空中樓閣,這種感覺真令人不爽。
來福耳朵凍得通紅,「沈大哥,明日還來縣城賣木炭嗎?」
沈新說:「家裡的木炭沒多少了,先停吧,你也休息幾天。」
又是不能賺錢的一天,來福答應下來,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十幾歲的年紀,老成的像個小大人,沈新勸導,「你也忙了一個多月,正好休息一段時間,養養身子,賺錢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二毛和三毛還總念叨著和你玩呢。」
「我知道了,謝謝沈大哥。」來福笑了笑,臉龐的酒窩若隱若現。
頂著風雪,二人驅車回了村。
秦寧種的豆芽已經長出來了,黃黃綠綠格外喜人,他做了豆芽炒肉和豆芽湯,幾人也算是嘗了個新鮮菜。
東西兩個廂房都有各自灶口,吃過晚飯,兩邊的小傢伙分別拿著一筐木炭進屋燒炕。
秦寧剛開始還擔心幾個小孩子弄不好,手把手教了幾天後也放心了。
沈新的決定很明智,一連三日,大雪斷斷續續下個不停。
沈新每日早晨都清理院子,把雪掃乾淨,看不出什麼,而外面道上留存的積雪已經到小腿那麼高了。
溫度太低,雪水潮濕,碳窯也停了。
各家各戶都緊閉院門,在家裡貓冬,節省柴火。
第四日天空終於放晴了。
村路少有人行,積雪如鏡面光滑,沈新拎著五斤木炭,深一腳淺一腳去了村長家。
敲門沒有人應聲,沈新又喊了好幾聲,等了一會兒,王承德才姍姍來遲來開門。
沈新被迎進屋內,二人在門口跺了跺腳來抖雪。
剛一坐下,王承德就問:「東家,是準備繼續賣木炭了嗎?」
「家裡沒多少碳了,先不賣」沈新搖頭,「我找守義叔,有點事想和他說。」
王承德撓了撓頭,「那你等會,我去叫我爹。」
村長家堂屋沒有任何取暖措施,溫度和外面並無差別。
好幾例不見,村長的臉色似乎白了不少,他慢吞吞地問:「賢侄,怎麼了?」
這幾日溫度下降,水缸里的水放一夜便結冰了,不好取水,兩人就乾巴巴的坐在一張木桌旁。
沈新也沒客氣,直截了當地問:「王叔,今年冬日的下雪情況是不是不太尋常了?」
王守義粗粗回想了一下,說:「是不太尋常,這些年冬日也沒下過這麼大的雪。」
他仔細思索,雙手一拍,「瑞雪兆豐年,明年收成肯定差不了。」
沈新委婉道:「物極必反,雪下太多了便不是福澤,而是災禍了。」
「你的意思是...」王守義一怔,臉色愈發蒼白,他不可置信道:「雪災?」
「一切皆有可能。」沈新話頭一轉,「但是小心一些總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