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再去找時,兩個老人的屍體已經凍僵發脆了,表情猙獰。
雪天地面太硬,人力挖不動墓穴,也沒法子去縣城買棺槨。
兩個老人只能先裹層薄薄的草蓆子放在雪裡冷凍,等到地面解凍再進行埋葬。
至於趙大河的腿,南溪村沒有大夫,他的腿能不能好只能聽天由命,看造化了。
到底是活著的人如何生存下去才比較要緊。
趙姓不是村里大姓,親戚也少,這裡每家的人口都多,自己住房都緊緊巴巴,不可能再讓外人住進來。
幾人求爺爺告奶奶,最後還是在村尾前面一處沒人住的茅草屋住下了,和王阿婆家離得不遠。
這幾日家裡的伙食都比較寡淡,沈新心中疑惑,去清點了一番家裡東西,各種米麵加起來還有四擔,木炭還有幾百斤,調料撐幾個月沒有問題,肉和蔬菜吃三個月也沒任何問題,他這才放心下來。
沈新找到秦寧,委婉地說:「這幾日的伙食是不是太素了些?」
不是饅頭就是大米粥,恨不得一點葷腥都不見。
秦寧正一個人對著棋盤苦思冥想,沈新昨天晚上和他下圍棋,他被困住了,今天白日有時間繼續坐在這想。
他瞧了眼四周見沒人,低聲跟沈新說:「相公,我怕這雪災一時半會過不去,咱們現在大手大腳把糧食吃完了,以後怎麼辦?還是細水長流吧。」
「這幾日雞蛋都不好買了,家家戶戶都緊著吃食呢。」
「災年糧食可比銀子金貴。」
任何人的智慧都不容小覷,大多數村民即便只是懷疑有雪災發生,也會緊衣縮食以防意外發生。
「好吧。」沈新無奈道,「但是三天至少也得吃一次肉吧,這樣身體才能強健。」
按照他的想法,一個月吃一次肉已經很不錯了,這是村里富裕人家才有的境遇,秦寧猶豫了半天,才答應下來,「好吧。」
到時候切幾片肉,多放點菜炒在一起就行了,自覺找到了一舉兩得的辦法,秦寧的眉眼都舒緩了。
他換了語氣,「相公,我想到了一個位置,我要把棋子放這,緊氣。」
沈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凍瘡膏起了效果,秦寧的手一日比一日白嫩,和黑色的棋子形成鮮明的對比,極為賞心悅目。
目光重新移到棋盤上,沈新誇獎道:「很厲害,把死棋救活了,那咱們繼續下。」
又過一日暴風雪。
王三柱家和村長家把豬殺了,以往豬都是留到過年才殺,今年情況特殊,還是早點殺了進肚為安。
如今不能去縣城,這些肉更加金貴起來。
這兩家人厚道,豬肉都是按照以往市價來,內臟骨頭稍便宜一些十文一斤,好肉十八文一斤。
好些人搶著買,肥肉最受各家各戶的喜愛,沈新手腳靈活,各個部分都搶了些,還搶了四個豬蹄,加起來有四十斤。
看得眾人眼紅不已,一個是眼紅沈新家富,一個是眼紅沈新的手速。有的村民見狀心裡也起了心思,把家裡的家禽全殺了。
人心動盪不安,有的人效仿,有的人不屑一顧。
暴風雪接連下了三日,溫度驟降到三十多度,無人清理的積雪從大腿到了沈新的腰部上方,矮一點的進去就找不到人影。
那些沒殺的家禽終究被凍死了,只留人家哭天喊地,捶胸頓足,心疼不已。
村裡的水井再次被凍住了,這次澆了幾大盆熱水也沒用,甚至滾燙的熱水剛倒在井壁就結了細小的碎冰。
以往的冬日沒這麼冷,大家穿的衣服看著鼓鼓囊囊,其實一點也不保暖,出來一會兒就凍的直打擺子。
有個漢子當場就崩潰了,對著天空咒罵凍水賊祖宗十八代,其他人也是心氣浮躁。
村長頭疼地按了按額頭,咳嗽幾聲,讓村民想辦法保存雪水,煮沸了喝。
當然也有人來沈新家借水,沈新一概不借,用的理由是家裡的井水也凍住了。
等人走了,秦寧有些自責地問:「相公,我之前借秦浩水,是不是給家裡添麻煩了?」
「沒有。」沈新安慰道,「當時情況和現在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
「當時不過是一次性借取,你做的沒錯。」
「現在雪災已經初現端倪,往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難捱。」
「若是今日我們乾脆地借了水,那村里人會認為我們好說話。」
「人來人往,若是有眼尖的看見咱家餘糧,更會起歪心思。」
「先借水再借糧,這些人會一點一點試探你的底線,直至把你榨乾。」
「你的東西借給他人一次,他人會感恩戴德,你若一直借,他人就會不以為然並心安理得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