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正在書桌前練習寫字,沈新走到他旁邊,遇到困難時,手把手教一教,嘴一個就當報酬了。
這也是近幾日沈新新開發的項目。
托沈新的福,秦寧寫字的姿勢越來越標準,字有了飛躍的進步,由狗爪變成雞爪了。
沈新也在準備過幾日去縣城要給夫子看的文章。
天空不再飄雪,氣溫開始回暖,積雪不斷消融,村子和村子之間的路也好走了,困了一個冬天,走親戚變得時興起來,一時之間,南溪村充滿了歡聲笑語,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不能種地,村里人閒了下來,秦寧偶爾會扎在村子的石凳上,和大家一起閒談,聽各家夫妻,夫夫之間的相處之道。
這日,沈新把秦寧送到村里閒聊的地方,在一眾打趣聲中去了縣城。
他打算去縣城採購一些家裡的生活用品和吃食,還要去學舍問問入學情況,也不知道這次暴亂學舍有沒有受影響。
縣城似乎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乾涸的血跡沒有留存很久,被積雪化成的雨沖刷的乾淨。
城牆小巷偶然一瞥,也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痕跡。
殺死人類自己的,從來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沈新去五福齋買了幾樣點心,提著去了北街。
北街似乎比以往更安靜了,沈新走到青雲巷學舍,朱紅色的大門有些許褪色,香樟樹冠枝葉繁茂,些許綠色更顯得生機勃勃。
開門的依然是之前的老伯,沈新笑呵呵地問:「請問學舍的劉夫子在嗎?」
縣城的學舍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是縣令,實際上是由縣丞負責。
劉夫子教過原身幾年,也算是有幾分師徒情誼,從他那了解情況最為合適。
「不在。」老伯搖了搖頭,「他家在東十二區織絲巷5號,你去那找他吧。」
沈新感激一笑,拿了兩塊糕點遞給老伯,「謝謝老伯。」
劉夫子的家不算大,只有劉夫子和他夫郎兩個人,幾個月不見,劉夫子看上去蒼老不少,鬢角已然全白,劉夫子見到沈新很是意外。
沈新立馬說明來意,把糕點放在一旁,雙手遞過文章,說:「夫子,這是我近幾日寫的文章,您看看如何?」
劉夫子對沈新好學的態度很是滿意,他鄭重地接過文章,稍稍□□,和他的夫郎一起仔細看了起來。
沈新一共寫了兩篇文章,一篇是應試的八股文,一篇是時政策論。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劉夫子看完了文章,抬頭時已滿是笑意,「幾個月不見,你的文章簡直有了質的飛躍,不愧是望江縣近十年最年輕的童生。」
沈新謙虛道:「夫子教得好,不過是厚積薄發。」
兩張薄薄的紙,劉夫子小心地摩挲了好幾下,他輕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好文章,可惜我已經從書院離開了,不然倒是可以再教出一名秀才了。」
「你拿著我的牌子去縣衙,當面把文章呈給縣丞大人,想必他也很樂意收一個秀才苗子入學舍。」
「多謝夫子。」沈新站起來彎腰作揖道。
劉夫子看清了沈新的欲言又止,他笑了一下:「冬天生了一場大病,無力承擔高強度的授課了,所以離開了學舍。」
沈新寬慰道:「夫子可以多去鄉村走走,那裡風景宜人,興許對身體有好處,弟子在南溪村有間瓦房,很適合休養,夫子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我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不說已經看淡了生死,也可以平常心對待死亡了。」
就在這時,他看向他的夫郎,「就是會獨留你一人,實在愧對。」
他夫郎朝他展顏一笑,「生死有命,你先去探探路,我也好走一點。」
沈新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恩愛的夫夫,他有些想秦寧了。
他也想秀恩愛。
沈新不好多待,略略坐坐便去了縣衙,遞了牌子,順利見到了劉縣丞。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劉縣丞便專心看起文章,又考校了沈新幾個問題。
沈新一一作答,縣丞的臉色很是滿意,他捋了捋鬍鬚,在書案上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遞給沈新說:「二月十五學舍開學,你拿著這個進去找吳夫子就行了。」
若是不出差錯,等今年過了府試和院試,這位沈童生便是秀才了。
今年望江縣災情嚴重,政績考核一定不好看,若是能出個秀才也是教化有功,將將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