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上, 退一年可能就差好幾個品階。
「郭兄。」蘇陽秋輕輕一笑, 「我斷定沈縣令與所有人都不同, 若是不親自見一見他, 恐怕我會後悔終身。」
「好。」郭東白洒然一笑,燭火下的眸光熠熠生輝,「我和蘇兄一起。」
在秦寧的鼎力支持下,許多商鋪入駐新城, 新城也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其他縣城的人定居, 街上並不冷清。
「學生蘇陽秋, 學生郭東白見過縣令大人。」
沈新抬手制止兩人的行禮, 含笑道:「兩位久等了,坐下聊。」
幾乎是昭平縣城裡的所有人, 對這位沈縣令都是不要錢的誇讚之語,英明睿智、雷厲風行、平易近人、夫夫恩愛, 蘇陽秋不動聲色打量著未來的上峰,琢磨著他真正的性子。
氣度不凡,一靜一動,行退得當, 一瞧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沈新臉上的笑愈發和藹了,他說:「二位來昭平這麼久, 可有發現哪些地方不完善以待改進的?」
郭東白沉吟一瞬,起身執禮:「大人,學生來昭平不久, 僅有幾點拙見,如有冒犯,還望大人見諒。」
「整個容枝府人口資源有限,昭平縣剛剛起步,就又建了一個新城,實在浪費資源。」
「縣城商業發達,經商小販數不勝數,但民以食為天,若大家都經商,那何人耕地產糧?學生以為還是要大力發展農業為好,避免良田變荒田,糧食緊缺等風險。」
沈新對郭冬白有了深一層了解,敢想敢說,他點點頭,看向蘇陽秋。
談話最後,沈新問:「二位當真只做幕僚,不圖官職?」
蘇陽秋和郭東白對視一眼,婉言拒絕道:「大人慷慨,學生不過初入茅廬,且歸期未定,還是不給大人添麻煩了。」
沈新點頭,安排了兩人的去處後,大堂里只剩下他和林斐濟二人,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林斐濟率先出聲問:「沈大哥,你當真要這麼做嗎?若是失敗了,你可要背千古罵名。」
「活人不管身後事,此事我勢在必行。」沈新神色認真,坦言道,「你若不願意,我也不會放你離開昭平。」
他從不賭人性,留人一命已經是他能為這段情誼做出的最大的妥協。
林斐濟輕吸一口氣,又問:「這件事你有跟寧哥兒商量討嗎?」
沈新默認了。
「瘋了,瘋了,你們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林斐濟嘴裡這樣說著,心裡卻開始盤算,要不要把爹娘騙過來。
畢竟將來事發他爹娘若還留在江南府,一定會受他牽連…林斐濟深知沈新的能力,毫不懷疑他能割據一方做個藩王。
但更高的位置,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正想著,沈新的話在遠處響起,「山谷還有事,事關重大,斐濟兄慢慢想不著急,本官先走一步。」
林斐濟:「……」
這麼大的事情,沈大哥怎能如此隨意。
谷中氣氛凝滯,沈新一到,鄒高義快步上前稟告:「大人,十隊的方大狗和羅二良,小解時被放哨的人發現了,他們把人帶了回來,打草驚蛇,如今怎麼辦?」
沈新接過地圖,命令道:「所有人校場集合,馬上行動。」
「是,大人。」鄒高義抱拳行禮。
沈新轉頭低聲吩咐阿南:「你回去跟郎君說,我今晚要剿匪,會回去的晚些,讓郎君先睡,不用等我。」
「是,大人。」阿南從不多問,領了命轉身即走。
百斤重的鐵槍在陽光下閃出湛湛藍光,沈新拎在手裡輕如鴻毛,他沉聲道:「養君千日,用君一時,今夜一戰大家都要全力以赴,要對得起這一月的訓練,更要還昭平百姓一片安寧。」
「是,大人。」
震顫的吼聲,山谷的回音,驚走一隻只飛鳥。
隊伍急行,一行人的呼吸聲交錯可聞,沙沙的摩擦音和深淺不一的腳步聲掩蓋著眾人心中的緊張。
益州身為大燕邊境,土地少而荒涼,賦稅沉重,有許多普通百姓不堪重負,選擇上山為匪,當然,也有惹了禍進山躲災的。
山脈縱橫,地形複雜,土匪窩藏的地方更是易守難攻,久而久之,九連山脈變成了嶺南著名的土匪窩。
第一個窩點,沈新選的是不到五十人的小匪窩,由易入難,雖然訓練了一個月,到底是沒見過血的普通人,鼓舞士氣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