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他冷冷地說。
南星不發一言,這種沉默的姿態再一次惹怒了楚天闊。他單手抓住南星瘦削的手腕,白皙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了指痕,連血管都隱約可見。
「下車。」他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哥們兒,有話好好說啊。」見多識廣的司機師傅勸阻道,「光天化日可不能動手啊,不然我報警了啊。」
「沒事師傅,不好意思啊。」南星笑道,對現在的情況似乎並不意外,跟著楚天闊下了車。
他不算溫柔地將南星扔進副駕駛座,熟練地將車從狹窄的停車位中平穩駛出,衣服袖口卷到肘關節處,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握著方向盤的手十分用力,骨節分明。
「南星,你真挺厲害的。」楚天闊突然開口道,「你怎麼還有臉過來?」
南星靠在車窗上,看著這條他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道路,窗外的車水馬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說笑的人們,繁華的街景如流水般從他的眼裡掠過,最終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我為什麼不能過來?真說沒臉的話...」,南星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笑著補充道,「離了我你都兩年沒奪冠了吧,打成這爛樣,你就很有臉?」
他笑得越來越開懷,以至於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就算你現在看我像是看垃圾,我們的名字還是會永遠綁到一起,提到你就避不開我。」
「一想到這,不管我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就都能過去你懂嗎?只要一想到你過得比我更痛苦,我就會開心。」
他們曾經是最親近的人,所以也都知道刀子往哪裡扎最痛。
但南星不該也不能是揮刀的人。
這下沉默的人換成了楚天闊,南星原本做好了他回擊的準備,眼下卻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猝不及防地收穫了短暫的勝利。
少頃,楚天闊緩緩道,「你當年離開,是因為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南星不留情面地打斷,「是因為那次你強|bao 我?」
楚天闊握著方向盤的手瞬間青筋暴起,太陽穴處似乎有人拿著把小錘不停地重擊。南星渾不在意地自問自答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沒那麼重要。」
他突然認真地看起了窗外的風景,語氣平常得像在說今天天氣怎樣,「沒什麼原因,就是突然想走了而已。」
半晌,他才聽見楚天闊一字一句道,「南星,你就是個怪物。」
對這評價,南星不置可否,也沒什麼反駁的想法。清風裹挾著海浪奔湧向前,追逐著看似近在咫尺的太陽。恍惚間,他覺得曾經的自己就是永遠不知疲倦的海浪,一輩子的宿命就是追逐可望不可及的楚天闊。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充其量只能是一滴海水,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追逐中,到底是隨著日光蒸騰消失了。
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很快結束,一停車,楚天闊粗暴地一把將南星從車裡拽出,帶著他去到了宿舍。
這副模樣的楚天闊,南星久違地感受到了熟悉,就好像是什麼設置好程序自動運轉的機器一般。楚天闊因為比賽心情不佳時,因為瑣事煩躁時,總是用這副略帶怒意的模樣艹他。細算起來,他們之間正常的溫情的反而屈指可數。
不過也許這是另一種正常,畢竟自己是個保險的beta,而他們也只是炮友而已。
鋪天蓋地的alpha信息素將整間房淹沒——那是暴雨沖刷一切的味道,懸浮在空中的灰塵被淋濕,清新的空氣尚未更新完畢,充斥在鼻尖的只剩極具壓迫感的冷冽氣味,像是某種流動的泛著冷意的金屬。
但南星聞不到。
他聞不到楚天闊的信息素,也無法從信息素里感知到楚天闊的情緒變動,他只是個beta。
這一早就確定的事實在此刻讓楚天闊更加煩躁。
或許Alpha對於脖頸處的腺體都有一種變態的執著,即便南星並沒有這個東西,也不妨礙楚天闊用略帶些尖利的犬牙輕咬著他脆弱的脖頸。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楚天闊單手扣住南星的雙手手腕,不顧他的掙扎,拿過了手機。
楚天闊湊在南星耳邊,邊溫柔地親吻著他的耳垂,邊輕聲說道,「怎麼辦?幫你接?讓別人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沒有意料之中的慌亂或憤怒,迎接楚天闊的是南星嘲弄的笑聲,這一變故讓他微微分了神,南星趁機奪過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他的呼吸依舊十分急促,放在以前是絕對不敢在這時候接電話的,楚天闊過去沒少用這事調戲他,如今卻毫不在意了。
「王姨,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