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道:「如沈婍那樣只會嘴上討便宜,叫色厲內荏,真正的厲害的人不露聲色就能讓對方吃大虧,還不知道為什麼。」
玉管想了想,還真是如此。她笑著道:「就像姑娘這樣嗎?」
「我要學的還多著呢。」沈嫵謙虛了一下,才正色道:「你認為沈婍真正的靠山是誰?」
「當然是老太太。」玉管不假思索的說道。
其實疼愛沈婍的人很多,但只有老太太是最真心的,其他人就不那麼純粹了。
像老太爺,最看重的是沈家整個家族的利益,平日沒事的時候可以慣著孫女兒,但一旦涉及家族利益,立即就會變臉。
二少爺本來是很疼這個唯一的親妹,但從沈婍壞了他的前程開始,只怕這份疼愛就大打折扣了。
而沈父,他對沈婍的感情是最單薄的。一來沈婍自小不在身邊,二來比起沈婍這個不怎麼聽話的任性女兒,還是沈嫵這樣的更得他心。
沈嫵頷首,表示玉管分析的很到位,然後又問她:「你覺得沈婍會一直被關在莊子上嗎?祖母真的會不管她嗎?」
玉管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吧。到底是老太太養大的,雖一時氣急會說狠話,但怎麼可能從此以後真就不管了。」
說著,她拿自己舉例,「就像我娘,有時候被我和哥哥惹生氣,也會說以後再也不管了,但也從來沒有真的不管啊。」
就是如此,別看現在老太太態度好像很強硬,但一半是真生氣,一半是做給人看的,遲早她會原諒沈婍的。沈婍被解禁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那怎麼辦?」玉管不甘心道,「三姑娘犯了這麼多錯,就這麼放過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當然不是,若是這樣,她又何必費心布這麼大的局。
沈嫵臉上浮出一絲凌厲,「只要祖母還顧念著祖孫情分,沈婍就不會真的受到懲罰。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斬斷這份情分。」
玉管似懂非懂,「姑娘的意思是?」
「你說如果沈婍知道父親要上任,她會怎麼選?」沈嫵嘴角噙著一絲玩味,「是選擇跟著父親去任上免受懲罰,還是留在京城繼續被關在莊子上?」
「當然是跟著父親去任上。」莊子裡,沈婍想也不想的對曹問心派來的嬤嬤說道。
那嬤嬤點點頭,道:「奴婢會轉告少奶奶的。」
沈婍是真沒想到她這位二嫂竟然會讓人來看自己,還告訴自己這麼重要的消息。到底還是二哥對自己好。
想到這裡,她又不免恨恨,安氏這個賤人陷害自己落到這個下場,又隱瞞父親外任的消息,這是想徹底將自己圈在莊子裡啊。
等著吧,等她出去一定不會讓這些害自己的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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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傍晚,天氣陰沉,天空中電閃雷鳴,狂風亂作。隨著雷越打越響,風越刮越大,天空好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雨柱傾盆而下。
沈嫵披著蓑衣才上了遊廊,遠遠就聽見正院傳來的哭聲。
她心裡一跳,難道是老太太……
她不由加緊了腳步,卻因腳下打滑,一個釀蹌,佩蘭從對面過來,和玉管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姑娘別著急,老太太的情況已經穩定了。」
沈嫵這才緩了口氣,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今日一早她去了外祖家,本打算小住幾日,沒想到才到下午就有安氏打發的人來接,說是老太太不好了。
世安院很快就到了,佩蘭沒有時間細說,只匆匆一句:「三姑娘回來了……」
不必她說,沈嫵才進院門一個落湯雞似的人就進入她的視線,是沈婍。
「是被老太爺罰跪在院中的。」佩蘭低聲說罷,扶著她進了正房。
正趕上太醫與眾人解釋老太太的情況,從表情上判斷,情況應該不容樂觀。
「老夫人這是氣急攻心,導致血脈不暢,邪風入體……」
按照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中風了,被氣的。
太醫去外間開方子了,沈嫵隨著安氏等人進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昏迷後還沒醒,躺在杏黃的褥子上,雙目微合,臉色蠟黃沒有一絲血色。
沈嫵想起早上請安時見到的老太太面色紅潤,中期十足,才半天而已就成了這副模樣。
看樣子沈婍是說了什麼,將老太太氣狠了。
從內室出來,大夫人就打發沈嫵等小輩先回去,應該是要商討今日的事,但不想讓他們聽見。
沈嫵看了安氏一眼,見她點頭,才隨著眾人退出去。
回去的路上,曹問心顯得很不安,數次對著沈嫵欲言又止。
沈嫵一路緊繃著心神趕回來,這會兒驟然放鬆只覺全身疲累的很,實在沒有心思再應付曹問心,於是向對方打了招呼後便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