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林清如的眼神有意無意掃過角落鎖著的櫃閣時,值守更是有些冷汗涔涔,忙賠笑道:「大人,這些禁封案卷,司徒大人說了……您怕是……」
他結結巴巴的,頗有些為難神色。
林清如輕輕揮手,神色淡漠地說道:「你放心,我只是來看看別的。」
值守這才舒出一口氣來,「您想找哪年的卷宗,不如我幫您看看?」
案卷司掌管大理寺多年卷宗,自然對這些熟稔於心,叫他們幫忙尋找,倒是事半功倍。林清如也不做推辭,只抿嘴問道:
「積年案件,可有哪樁是死者咬舌自盡,手中還握著麥芽糖的?」
值守聞言眉頭緊皺,「咬舌自盡?」他諂笑著說道:「大人有所不知,若是普通案件,自盡而亡,是不計入卷宗的。只是這麥芽糖麼……」
他似是沉思的樣子,「倒是有幾分蹊蹺。」
林清如心下一黯,若是大多此種案件,或因私心,或因草率,都被胡亂定為自盡,豈非毫無線可言?
「如此說來,你也不知?」
值守一邊摸著下巴,一遍緊皺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想。突然,他眼睛倏的一亮,「我想起來了!」
林清如聞言也為之一振,不由得問道:「是哪樁案子?」
值守神色露出些猶豫的犯難,「這卷宗,本也一直是禁封閣中的。不知怎得,前些日子上頭髮了話,將此卷宗解封,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林清如見他猶豫,沉著聲音說道:「既已解封,帶我查看便是。」
值守訕訕一笑,「說起來,這也算樁多年前的世家秘辛。大人若是看了,可千萬不要說出去的好。」
見他神神秘秘,林清如反倒是起了疑心。「世家秘辛?」
值守一邊引著她穿過閣案櫃架,一邊嘴中念念有詞,「是啊。大人可知靖玉侯府容家?」
容家?不知為何,林清如卻突然想起容朔那雙瀲灩雙眸來。他與容府,是否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呢?聽說容府世子是皇子伴讀。若他真是世家子弟,家中又怎會許他市井行商這般九流行當?
容朔與容府,真是姓氏相同這般巧合嗎?
林清如回過神來,只微微點頭。
「十多年前,靖玉侯夫人被人發現死在房中。似乎也是大人說的這般死狀。」
值守行至被束之高閣的書案面前,林清如定眼望去,書案卷宗早已積上了厚厚的灰塵。唯有一卷,灰塵淺淺,與其他卷宗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林清如露出些疑惑神色,「靖玉侯府夫人?不是……」
值守知他其意,畢竟眼下靖玉侯府中,還有一個侯夫人坐鎮府中。於是呵呵一笑,
「大人年紀尚小,想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的靖玉侯夫人,乃是侯爺續弦。從前的侯夫人已然過身了。」
林清如並不熟悉這些世家傳聞,試探性地問道:「可我聽說,靖玉侯府唯有世子一個獨子啊?是哪位夫人所出?」
「前頭那個。」值守像是不欲多言的樣子。只略作回答。
說著,他踮腳取下這一冊卷宗,將卷宗遞給林清如,「案卷細節都在其中了。說起來,這案子還是當年老大人主辦呢。」
想來是不放心,他又囑咐一句,「事關世家傳聞,當年亦是甚囂塵上。大人千萬記得,勿要外傳。」
林清如接過卷宗,沉默著點點頭。
她翻開卷宗,發現父親熟悉的字跡。其間寥寥數語,林清如卻看了大半個日頭。
直到雪茶邁著匆忙的步伐前來找她,「大人!」雪茶看她看得認真,不忍打擾,倒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大人可有收穫?」
林清如從卷宗凝回神思,看著她點點頭,復又問道:「可有什麼線索?」
雪茶臉上露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神色,「有人來認屍了。」
她詳細說著,「晌午時分,有人在大理寺門口張望,神色有些鬼鬼祟祟的,倒像是在躲著些什麼似的。我剛好回來復命,見他行事奇怪,便問了兩句。結果剛一開口,他便說他是來認屍的。」
林清如霍然站起身來,「是青黛口中的玉郎嗎?」
見雪茶點頭,她一邊將卷宗放回原位,一邊聽雪茶說道:「正是。此人名叫唐玉昭。家中是吏部一個主事。自說是已與錦霜姑娘私定終身,前來認屍的。」
林清如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他不會來了呢。」
雪茶跟著點頭,又壓低聲音在林清如耳邊說道:「大人,我覺得這唐玉昭……有幾分古怪?」
林清如好奇地哦了一聲,「從何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