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廚房,暫時壓下心思,專心做起飯來。
客房的門也一直沒開過。
從前,羅子君總會精準地和他待在一個空間,假裝看書,或假裝看電影,偏偏他也不說話,並不違反條約,吳天浩沒理由趕他。
吳天浩忙活了一上午,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餐桌,這才小心翼翼地敲響客房的門。
門內沒有回應,吳天浩想起羅子君腿腳不方便行動,於是猶豫了下,慢慢打開了門。
房間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碘伏味道,羅子君安靜地躺在床中央,呼吸平穩。
羅子君裝睡久了,吳天浩也能看出端倪來。他走近床頭,俯身停在離對方臉只有一拳頭距離的地方。
雙方誰都不說話,吳天浩就這麼無聲地用眼睛,用鼻息去吵醒裝睡的人。
被窩裡蜷著的手指不住地收緊,直到掐進肉里,刺痛感傳遞開來,也抵不住加速的心跳。羅子君睜開了眼睛。
他用眼睛上下滑過吳天浩的眉眼,鼻子,嘴唇,本能的衝動想讓他抬起頭,吻住對方,狠狠啃咬,質問吳天浩現在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他沒這麼做,吳天浩也直起了身,輕聲說:「吃飯了。」
羅子君擰眉:「吳天浩,約法三章第二條,禁止進入對方臥室。你還記得嗎?」
「……」吳天浩噎了一下,淡淡說:「客觀來說這是我家,這個臥室也是屬於我的。」
「?」羅子君似乎是沒想到吳天浩竟會說出這樣耍賴的話,眼睛微微睜大,像只呆呆的兔子。
當初約法三章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不餓。」他扭過頭,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吳天浩沒再勸,直接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羅子君心有預感,回過頭:「你打給誰?」
吳天浩:「李阿姨。」
「我現在邀請她來家裡吃飯。」
「吳天浩。」羅子君抬起胳膊,要去奪手機,反被吳天浩擒住手腕。
餘光瞥到了一抹紅色,吳天浩愣了一下,迅速翻過羅子君手掌,讓其掌心朝上。
幾道新鮮的指甲血印顯現出來。
見到這一幕,吳天浩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緊盯著羅子君,像是要在他臉上盯出個窟窿來:「這就是你說的,你能照顧好自己?」
「不用你管。」羅子君用力掙脫,壓根不顧及自己腹部的傷口會不會撕裂開,吳天浩徹底怒了,一手按著他手腕,一手按住他肩膀,把他壓在床上。
吳天浩撐著身體,沒去觸碰羅子君其他地方,只確保能把對方固定住,他微眯著眼,說:「是,這是你的身體,的確和我沒有關係,你不愛惜也沒關係,狠狠糟蹋也行,那就請你不要拖著這副身體出現在我眼前,回你自己的家去。」
他大概能猜到李女士勸說張女士讓他們倆同居的意圖,從前只想著將計就計,敷衍著過去。可現在他卻在賭羅子君的心意,他出院後依舊回到這,就說明他還不想放棄這個能和自己有諸多交集的機會。
然而,羅子君卻出乎意料的,在短暫不可置信的沉默過後,平靜地應了聲:「好。」
「……」
吳天浩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什麼?」
羅子君:「我會回家去。」
吳天浩:「那你出院的時候為什麼還答應來這?」
羅子君頓了一下,偏頭,聲音很輕:「可能頭摔壞了吧。」
吳天浩氣得真的想給他來一拳。
他呼出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急躁,起身,鬆開對羅子君的桎梏:「那你最好永遠都別後悔。」
吳天浩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客房。
客房門沒關,聞著從客廳飄來的熟悉又懷念的飯菜香,羅子君有些迷茫地盯著潔白的天花板:吳天浩要趕他走了,這也是出於愧疚嗎?
可惜羅子君沒時間知道了,吳天浩直接打電話給了李女士,李女士效率很高,十分鐘後就趕到了吳天浩家裡。
「天浩啊,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把他給帶回去。」
「嗯,阿姨,他現在情況有些嚴重,甚至出現了自殘現象,我建議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啥,還自殘了?」李女士立刻緊張起來,害怕羅子君出現了什麼心理問題,比如因為暫時殘疾而自卑抑鬱。於是她也顧不上什麼了,直接把羅子君從床上拉起來,匆匆告別吳天浩,然後一車把羅子君帶進了精神病院。
羅子君:「……」
他只能硬著頭皮把自己心裡的糾結如實告訴李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