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林只覺得諷刺至極,他腦子裡甚至迴響起了嫡兄的警告聲。
「你不行,世人皆知溫玉林是太后,如何登上皇位?」
「況且你沒有後代,沒有自己孩子,皇位該誰繼承?」
「你姓溫,只要吾兒登上了這皇位,我們榮辱與共。」
他不行?
他怎麼不行?
只因為他是太后,沒有自己的孩子,沒有後代,便繼承不了皇位?
先皇好男色,溫家人為了討好先皇,將出生腌臢的他,化作為女子,送入了宮中,讓他遭盡了欺辱。
沒有人知道,人前賢明一世的先皇,私下浪蕩不堪,不僅是個斷袖,而且還有不為人知的嗜痂之癖。
每到了深夜,先皇都喜歡拿出藤條與皮鞭,還有油燈,對他身體進行……
縱然先皇已逝,可夜裡,他皮膚都本能感到滾燙瘙癢,身體疼痛無比。
他整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只有幻想自己登上皇位,才解心頭苦恨。
想到這裡,溫玉林忽感很冷,他渾身顫抖,緊咬下唇,指甲摳進肉里。
溫玉林冷哼了聲,誰說他不行,誰規定這個位置,必須要讓有後代的人來坐的。
這皇位,正如同夢境裡的席淮說的一樣,從來都是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的。
溫玉林胸腔鼓動,眼中殺氣肆意,想要儘快覆滅一切阻礙,安撫著自己的內心。
但在下一刻,從他背後,突兀響起了小皇帝的少年音,「母后,原來你在這裡!」
煦景朝升的陽光下,少年策馬而來,他擒著小鹿,另只手握著韁繩,緩慢逼近。
分明是毫無禮節的野蠻舉止,可馬背上的少年,不像尋常男子那樣生猛,而是如春天,百草全輿,韶光淑氣。
從不被他在意的傀儡小皇帝,此刻在馬背上,朝著他囅然而笑。
「您去哪了,朕找您很久了。」
而正是這道簡單而軟糯的聲音,輕而易舉驅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第14章 席淮曾經學……
席淮曾經學過騎馬射箭,馬術箭術都很是了得。
只是他是初次射殺生物,心中難免有些不適應。
但想到這是為了討好溫玉林,心情很快釋然了。
他擒著獵物在圍場裡兜兜轉轉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溫玉林。
溫玉林正站在樹下,斑駁的陰影打在他身上,看不清他表情。
席淮卻察覺到他情緒陰沉。
席淮僵了僵,心裡已經開始思忖,自己過去會不會觸了霉頭了。
但溫玉林身邊的內侍早已看見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策馬前去。
他堆砌滿虛偽的笑容說:「母后,您去哪裡了,朕找您很久了。」
興許是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找自己,溫玉林怔住了,那張嚴肅的面容上,褪去了以往的肅穆。
這時席淮才意識到溫玉林是極好看的,只是總是穿著暗色的衣衫,遮掩了與生俱來的艷色。
「你……」
溫玉林朱唇輕抿,蹙起眉頭,「你怎敢不帶護衛?」
席淮餘光瞥向了樹上,護衛?薛放不正蹲在那裡?
大概昨日才訓斥有了成效,今日的薛放倒是要敬業了不少,頗有暗衛保鏢的意思。
但薛放對視上了他的眼睛,神情卻呆滯了片刻,很快收回了目光,投入了工作中。
席淮很滿意薛放的知機識務,他泰然自若下馬,故作憨厚老實撓頭道:「朕來找母后,需要帶什麼護衛,母后還會害朕不成。」
語氣親密,像是尋常人家的母子。
溫玉林似是沒有想過他會這樣說,他再次怔住了。
他很快回神,冷哼了聲,「哀家說過多少次,聖上出生高貴,窺伺聖上性命的人數不勝數,聖上何時才能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席淮:「……」
你不是一樣在窺伺著他性命嗎?
你要這樣,那他只好裝下去了。
「兒臣沒有!」席淮忽然拔高聲音。
可很快他的聲音漸弱了下來,「……兒臣沒有不聽母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