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體溫是如此滾燙,像是根本還沒有退燒。
可他牙齒摩挲著他肌膚,他這麼想讓自己死嗎?
李珏的目光掃過被晾在地上的內衣,喉間發出了嘲諷聲,「陛下將這件衣服擺在臣妾的面前,是想讓臣妾穿給陛下看嗎?」
席淮汗毛豎起,他驚得連回復都哆哆嗦嗦起來,「不、不是,我沒有,李珏,你誤會了,我什麼都聽你的,你放過我吧。」
「陛下何出此言。」李珏輕笑了聲,手臂扣在他胸前,像是想要將他揉入自己的身體裡,死死桎梏著他,令他呼吸困難。
「陛下怕不是忘了,臣妾不叫李珏,而是叫李婉。」
「李珏!」
李珏加重力度,嘆了口氣,「您又忘了,臣妾叫李婉。」
瀕臨死亡的預感,令他下意識咬了扣在胸前的手一口。
在李珏痛得抬起手臂時,他斬釘截鐵朝著洞窟外跑去。
席淮迎合著雨水,屏住呼吸奔跑,腦子裡只剩下了求生的念頭。
他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雙腿一滑,趔趄掉入泥潭,才放開呼吸。
可還不等他鬆了口氣,忽然感覺肩上被人拍了下,時間禁止了。
席淮驚得揮舞著四肢,「走開!你走開!」
直到熟悉的聲音響起,「陛下,是下官!」
他才終於停止了捶打,怔怔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那一刻,席淮的委屈終於有了發泄,他跌坐在地上,放肆哭嚎起來,「你怎麼才來。」
「薛放,你怎麼才來。」
他從沒有像這樣哭過,可豆大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無法控制從眼眶裡落下。
他好難過,他從來沒有遭過這樣的委屈,他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薛放手足無措看著面前狼狽的聖上,少年刺繡精美的騎馬裝,此時滿是骯髒的污水。
在雨水沖刷下,少年的肌膚白的發光,卷翹的睫毛,更是被雨水打濕,而微微斂下。
他整個人濕漉漉的,鼻尖微紅,哭泣得上氣不接下氣,像只迷路的小鹿,十分可憐。
連發泄時,都忘了自稱,胡言亂語道:「我明明一點都不想穿書,我只是個普通人。」
褪去張揚跋扈的囂張表象,此時的少年,有著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薛放有些失神。
薛放雖聽不懂席淮的言論,卻明白席淮的難過,他張了張唇,屈膝跪下道:「抱歉。」
他將頭低到了塵埃里,「抱歉,陛下,是下官失職。」
他承認自己的失責,不論後果如何,他都願意承擔。
然而天驕之子只是將自己的腳,踩在了他的胳膊上。
此時他才發現少年沒有穿鞋襪,白玉似的玉足,雖沾滿著污泥,可指甲蓋上都透著矜貴的粉色。
薛放喉結滾動,眼睛竟不知看哪裡。
他僵在了原地,艱難握住那隻玉足。
不想卻被輕輕踢了一腳,少年怒了。
「你怎麼這麼笨,朕是讓你跪下背朕,你握朕腳什麼意思?」
席淮哭完後,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崩了小皇帝的人設,便立即伸出了腳來,命令薛放跪下,他要踐踏他自尊。
可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激不起半分敬畏之心,反而讓薛放內心感到了難以察覺的憐惜。
待薛放意識到差點兒生出奇怪心思時,他已經卑微匍在了地上。
席淮卻懵逼了,他此時微紅的眼角掛著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
心裡都正在吃驚於薛放是不是太過聽話了,怎麼看都像是只狗。
這下他不得不將腳真的踩了上去,整個人都被薛放馱在了背上。
那副心甘情願的模樣,反而讓他想起剛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席淮輕咳了聲,凹著小皇帝的態度道:「方才你什麼都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明白嗎?」
薛放沙啞道:「臣謹遵聖旨。」
席淮滿意道:「快送朕回去。」
席淮並沒有注意到薛放紅透的耳根,只覺得薛放肌肉紮實,背脊寬廣,在他背上,他感到了安心。
而因這份安心,他陷入了睡夢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李珏此時像是只被拋棄的小狗,目送他們離開。
慈寧宮。
紅帳中,漂亮的少年正在沉睡,他面色發紅,額上還蒙著層虛汗。
興許是身體不舒適,從如丹砂的殷紅唇中,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奢靡房內,溫玉林俯視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心下擔憂不已。
他親自照料了幾日,少年卻仍是沒有清醒的徵兆,令他煩躁不安。
興許是因高熱不止,微微虛張的雙唇,都吐露出依稀可見的熱氣。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一片緋紅,明明模樣狼狽不堪,卻仍顯矜貴。
溫玉林的神色微閃,他拿起了巾帕,沾濕過後,為其擦拭著薄汗。
忙到如今,他已是疲乏不已,可不知為何,他只感到異樣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