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明眼底的欲望霎時煙消雲散, 神色陰鷙且凌厲地瞥他一眼,「閉嘴。」
外國佬立馬閉上嘴,弱弱地說了句:「sorry…」
前排他們的對話離得近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都是資本家,對娛樂圈這點破事更是心知肚明,本以為江熠明不會有什麼反應。
誰知他一抬手叫來助理,朝旁邊的外國佬方向偏了偏頭,助理立刻會意,用英語笑著對外國佬說:「非常抱歉William先生,江氏和貴公司的合作到此為止。」
外國人的臉色唰地變得蒼白,一旁聽見此話的其他投資商也紛紛變了表情。
江氏和這位William先生主管的公司有長期合作關係,沒想到因為漫不經心的一句玩笑話,就這麼結束了合作。
後方的喬晏並未走遠,身後的議論他聽得一清二楚,理智和情感掙扎的時候,聽見江熠明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用流暢的英語說:「抱歉,他叫喬晏,僅此而已,我不欣賞背後拿人開玩笑的行為。」
喬晏腳步慢了下來,側頭看見楊遠把那位William先生「請」了出去,離開前匆匆抬起頭和他對視一眼,仿佛是在向他證明什麼。
江熠明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
行事作風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一言不合就讓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滾出去,一句話就可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但如果以前有人單純拿喬晏開玩笑,說他是不入流的小演員,江熠明只會視若無睹,偶爾還會附和幾句。但如果是以「江熠明情人」的身份開玩笑,他才會不滿,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收拾那個冒犯到他的人。
當時他考慮的從來不是真正受到傷害的喬晏,而是他自己——因為沒有人有資格評價江熠明的「東西」。
見喬晏走神,導演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怎麼了?」
「沒什麼。」喬晏把腦中的胡思亂想驅散乾淨,長長吐出一口氣:「導演,我有點緊張。」
「嗨!」導演一聽就放鬆下來,「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含金量這麼高的獎項,有些演員拍一輩子電影都不見得有提名,你第一次當主演就提名了,那未來不是一片光明啊!小南也是,還沒畢業就提名最佳男配了,也是第一次吧?你們倆這麼年輕,都不用擔心,是命里有紅的!」
南嘉木:「導演,我不擔心。」
喬晏也跟著笑笑:「我也不擔心。」
「就是嘛,年輕人別的都不說,心態一定要好,年輕意味著有試錯的機會…」齊楓說著突然想到什麼,看向喬晏。
用四年時間去試錯,真的值得嗎?
喬晏仿佛看出了齊楓在想什麼,很輕地笑了,「是,年輕意味著有試錯的成本。」
在同齡人的大學時光里,喬晏在試錯。
知情人士覺得他白白浪費了四年,錯過了最好的年紀。
但只有喬晏自己知道,沒有一步路是白走的。
現在的他沒有時間自怨自艾,沒時間為過去的自己鳴不平,只能埋頭向前走。
導演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頒獎典禮正式開始了。
周圍多數都是外國劇組,鏡頭掃過他們時顯得有些突兀,直播的彈幕一眼望去全是不看好。
國內電影市場質量常年良莠不齊,幾年拍出一部全是影帝影后的大製作才能勉強在國外拿個獎。《灼心》作為全員新人的電影,不僅沒有任何背景,甚至沒太多的觀眾緣,首映的反響卻很不錯,這些天點映幾乎場場爆滿。
正是因為有期待,喬晏才會緊張。
最先公開的是最佳導演獎,鏡頭掃過齊楓,他那張寫著「緊張」兩個大字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喬晏沒忍住笑了,一旁的南嘉木也頗為正經地說:「導演,這有什麼好緊張的?」
其實眾人都心知肚明,《灼心》作為一個一波三折,宛如難產的電影,能走到這一步實在是很不容易,已經能算得上是非常成功了。
大屏幕上出現幾位提名導演的照片,和齊楓競爭的都是業界大牛,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陪跑的心理準備。
奇蹟果然沒有發生,最佳導演獎頒給了國外一個勢頭正猛的青年導演,拍的同樣是懸疑片。
喬晏正組織著語言想安慰幾句,齊楓卻率先擺擺手,「別整肉麻的啊。」
說著不讓喬晏肉麻,齊楓嘆了口氣,主動肉麻起來:「《灼心》某種意義上算是我的電影處女作,兩年前這部電影從選角到招商到拍攝都很不容易,劇組裡還有人渾水摸魚收錢改劇本,完全想賺一波快錢。我本來已經對這部電影沒有指望了,如果不是星芒投資,估計早流產了,拍攝的時候死馬當活馬醫,也沒想到能有這樣的成績。」
說著他又看向這兩位二十出頭的主演,輕聲道:「導演獎我這次沒什麼機會,但你們兩個贏面很大。」
當初喬晏偷偷拍這部戲,也是看中頗為用心的劇本。如果當初他沒有參與,謝言也不會因為嫉妒讓編輯改劇本,《灼心》也不會被擱置這麼多年,不會刪掉那些狗血的噱頭,也就不一定能有現在這樣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