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問被問住了,他頭一回注意到柳還青的眼瞳顏色竟是這般深沉如夜。
坐在桌邊的人忽然間直起身,神情也變得嚴肅,似乎在無聲施壓。
風不問看著一臉警惕的柳還青,腦海里飛速思考。
這句劇本上沒寫,該怎麼回他?
難不成告訴他這一切只是因為劇本嗎?
與此同時,柳還青也百思不得解。
像風不問這樣危險的妖孽,自己理應與他保持距離,而自己明明與他接觸不多,可每次對話時對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情變化都能引起自己莫名的好奇,仿佛他的每一根髮絲里都藏著秘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房間靜謐得可怕,兩個人如兩座雕塑一動不動,桌上的燈燭忍不住跳動了幾下。
兩人各懷心思地對峙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風不問眸色迴轉,忽然起身走向柳還青。
垂長的衣擺在地板上輕輕滑動,細微的沙沙聲很快在眼前停下。
柳還青下意識攥緊了手指,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冒出絲絲鮮血,染紅他的指縫。
他需要保持冷靜。
他有一種預感,風不問的回答將把他帶去這輩子難以預料的地方。
他強迫自己與人對視,在片刻的沉默後,風不問忽然勾唇,緩緩開口:
「你莫不會以為自輕自賤幾句,我就會放過你?」
柳還青愣了愣,風不問忽而抬手觸上他的臉頰,細長的手指在清瘦的輪廓上緩緩撫著:
「你是天生道體,氣運之子,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主角,便是你缺胳膊斷腿,修為盡失亦或是流落荒野成為乞丐都無法改變。非是修真界的眾星擁護你才是月,你本就是月。」
如溪水般緩緩流淌的聲音,讓柳還青不覺鬆開了手,他顯然沒有料到風不問會說這樣的話,漆黑的眼瞳輕又快地顫了幾下。
「而我想做的,便是將你這月從天上摘下來,踩在腳下做登天的墊腳石。」風不問的手從他的臉頰滑落至肩膀,在硬到硌手的肩上用力推了一把。
柳還青被推得往後一倒,後腰猛地撞上走廊的圍欄,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風不問斜倚在門框上,冷笑著看他道:「不論有沒有人看見,你只能做我的墊腳石,至於其他人,連墊腳石都不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柳還青扶著圍欄一點點重新起身,他看向風不問的眼中多了閃過一絲情緒。
風不問將這種情緒認作恨,一種堅定的恨。
主角對反派的恨就是這般一步步加深,直到最後爆發那一刻。
風不問都能想像得到那時的自己將被殺得多利落。
利落點好啊。
風不問為自己感到慶幸,幸虧自己看的話本多,類似的台詞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