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不快把這瘋婆子拉下去!」
「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打老二媳婦!」
黃氏一聲令下,一直跟在後面觀察戰局,吃驚程度一點兒不必眾人少的葉青釉眉間微皺,立馬要護住白氏,省的自家阿娘手上。
可足足幾息時間過去,完全沒有人來對白氏出手,不由得讓葉青釉一愣。
葉青釉站在白氏身側往屋中眾人的臉上看去,霎時間便明白事情到底如何——
屋內的男人們,葉老二,葉老三正在和葉守錢僵持。
此時雖不忌男女大防,可哪怕是沒有僵持,葉老二葉老三二人也不可能真的上前來拉扯大嫂,真要是傳出去,不但白氏沒辦法做人,連葉老二葉老三也要遭人唾棄。
這二人尚且如此,坐在主座上本就看似奄奄一息的葉老爺子自然更不可能有什麼舉動。
屋內唯一能互相扯皮動手的女眷里,葉家三房的葉婉兒是小輩,不能也更不願拉扯大伯母。
葉家三兒媳婦藍氏早早在白氏扇洪氏巴掌的時候,便拉著女兒躲在了最後頭,比婆婆黃氏躲的都遠,甚至隱隱有將黃氏擋在自己身前的架勢。
一貫和婆母同一個脾性的洪氏,是被打的那一個。
而一群人裡面按道理來說最乖順聽話,最能響應黃氏話的,正巧是打人的那一個!
所以黃氏出聲發話之後,一時之間竟沒有能響應的人來,具是面面相覷。
黃氏恨的牙根痒痒,巴不得自己上去給白氏兩個大耳瓜子。
可她還沒來得及行動,便見往日裡溫柔到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的白氏,如今和瘋魔一樣,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一把薅住了洪氏的頭髮,狠狠又甩了幾個巴掌。
「啪!啪!啪!」
巴掌聲聲聲落地,歸於實處。
比巴掌更響的則是白氏隱含悲恨的聲音:
「我和老大就算是以後窮死,餓死,也不用你這把我閨女賣去做妾的...娼婦,接濟!」
「誰稀罕你兒子扶棺!」
「你兒子就留著給你扶棺!」
一聲『娼婦』,算是把白氏這些年積攢的怨氣全部都給發泄了出來。
她從未這麼恨過,也從未這麼罵過一個人。
連這兩個字都是搜腸刮肚,學著黃氏平日裡罵天罵地的模樣罵的。
可,她也從來不知道——
罵人,原來是如此暢快的事兒!
洪氏挨了打,原本占著人高馬大的優勢,就想要奮起反擊,可被拿捏了頭上的頭髮,又聽了白氏這明顯有指向意思的責罵,不知是否因為心虛,整個人的氣勢瞬間便弱了下來,面上又挨了好幾下:
「你是怎麼知道青丫頭是被賣去做妾——」
「等等,別打了,別打了!」
「救命,不是我......」
聽到自家閨女名字的白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又是幾記重招,打的洪氏鼻青臉腫,連連喊著救命。
混亂中,洪氏邊挨打邊跑,朝著黃氏的方向節節敗退。
臉上青黑交加的黃氏再也沒了剛剛指天罵地的派頭,甚至不敢對上自家大兒子,大兒媳婦,以及葉青釉的眼睛。
葉守錢就算是再傻,也從二弟妹的反應中看出來些許東西,一把推開面前阻攔的葉守財葉守富兩兄弟,幾步衝到母親黃氏面前,顫聲問道:
「娘...難不成,是你要賣青丫頭?」
第39章 唱紅白臉的『戲子』
「你在放什麼屁!」
黃氏雖不敢對上眼神,可嘴上卻不饒人:
「你這當兒子的,還敢問上你老娘話來了!?」
「也虧得我早早就看出來你是個不孝的,不然的話,現在被這老大兒子逼問,可算是往我心傷狠狠挖了一刀!」
「天殺的,天殺的,我這心口好痛,一定是要被氣死了.......」
黃氏按照慣例乾嚎著,可笑的是,這一回,卻沒有人理會他。
這絲毫不讓人意外。
往日裡黃氏如此哭嚎,通常都只是為了逼葉守錢和白氏妥協。
如今最會妥協的人不再妥協,在場之人裡面自然也不會有幾個人真心實意的管她究竟是否真的心口痛,是否真的難受,又需不需要找大夫。
眼見沒有能逼退葉守錢,還讓這大兒子眼中的怒火更甚,黃氏罕見的慌了神,愣是難得擠出幾滴眼淚來,捂著臉接連不斷地啜泣,作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這副姿態若是換成在場年輕一些的婦人做,哪怕是往日裡給人印象不錯的老太太做,倒還真有幾分叫人憐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