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心微笑著:「你的家人不會回來了。」
北彌:「我知道。」
「你還覺得痛苦嗎?」
「殿下,我只剩痛苦了。」
「很好……」
劉淵心把北彌帶了出去,北彌纖細瘦弱的身子在打顫,很多年沒離開皇宮了,天空遼闊的令人恐懼。這裡剛發生過叛亂,屍橫遍野,血流漂杵。父皇帶30萬兵,打了一年才攻破城池,殺死叛賊。
劉淵心:「你看見了什麼?」
北彌:「回殿下,我看見了很多屍體。」
「還有呢?」
「和我一樣失去家的人,他們都很痛苦……」
劉淵心指著遠處的城池,傍晚時分,一道道炊煙升起,戰爭結束,倖存下來的大夏子民終於能安居樂業了。
「你永遠拯救不了自己的家人,但你能拯救天下百姓的家人,這就是上天留你獨活於世的意義。」
北彌跪地放聲大哭,劉淵心耐心的等待他釋放完情緒。
劉淵心:「現在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嗎?」
北彌抬頭,滿臉淚痕,雙眼再度有了光,這次是劉淵心親手給了他靈魂。
「臣要助您一統天下,永遠結束戰爭!」
劉淵心滿意的微笑,他允許北彌短暫的依靠在他的膝頭,溫柔的低聲宣布。
「你自由了。」
精心栽培這麼多年,雛鳥長成了蒼鷹,一飛沖天,一鳴驚人。他忠誠,智慧,狠毒,會不擇手段的把獵物叼到劉淵心的腳邊。
心裡鎖著這麼多的痛苦,你怎麼可能不飛回吾的身邊?
想必是飛出去太遠,迷路了吧。
皇城,瑤仙殿內,瘦骨嶙峋的大手輕撩起帷幔,劉淵心帶著幼鳥走了出來。
氣氛緊張起來,大殿內很安靜,只能聽見他走路時衣袍發出的沙沙聲,文武百官都保持著臣子該有的卑順儀態,不敢抬頭看他。
父皇是重病昏迷,還沒死,按照禮數,太子只能垂簾聽政,屬於代理。現在自己從帷幔後出來,這意味著什麼,每個大臣心裡都清楚。
劉淵心:「廷尉張律。」
「臣在。」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他身材高大精瘦,頗有骨感,五官突出鋒利,氣質沉穩強勢,如吃人的虎豹。
劉淵心:「吾聽聞你精通狄戎語言,也曾出使過那邊,可願為吾再走一趟?」
張律跪下接命:「臣願為太子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奉常周仁一聽,大驚失色。他在朝中混跡三十多年,已是垂暮老人,見識過太多權謀鬥爭,很清楚太子的這一步棋會引發什麼後果。
「太子殿下!」周仁上前一步,「此事不可啊!現在陛下昏迷不醒,冒然和代王劉赤撕破臉,其他諸侯王也會伺機而動的!恐怕……」
輕撫著幼鳥,劉淵心笑著說:「周丞相,吾的七個皇兄皇弟,哪一個不是狼子野心?就讓他們鬧吧,吾乃真龍,何懼赤蛟?」
劉淵心慢慢的朝里走去,要回到帷幔後時,他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廷尉張律:「記住,把吾那迷路的小侍郎帶回來。」
張律:「殿下,若北大人真叛變了,不願回來,怎麼辦?」
劉淵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張律:「遵命!」
說完,劉淵心走進來帷幔,變成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太監出來宣布,今日議事結束,殿下要閉關清修了,文武百官退下。所有人都陰沉著臉,憂心忡忡。
特別是奉常周仁,像丟了魂一樣落魄,他坐上御賜的馬車,回到御賜的府邸。
他原本只是一介農夫,多虧皇帝陛下垂青才坐到奉常的位子,現在陛下病危,太子代政,他也成了有名無權的空殼大臣。
天空一下烏雲密布,豆大雨點啪啪落下,家裡的僕從看見周仁下車,連忙撐開雨傘來接他。
「都滾開!」周仁一把推開僕從,冒著大雨闊步走進大門,淋了個透心涼。
廳房內,自己的夫人和大女兒有說有笑,正在擦拭家裡的花瓶。周仁衝上去,搶走花瓶用力丟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還沒完,周仁雙臂一掃,把台子上的所有玉器陶瓷全部弄到了地上。尖叫聲不斷,大女兒被嚇的連連後退。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啊?」年近半百的夫人試圖阻攔,「不要再摔了,這都是值錢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