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雙手,掌心有一種很乾澀的感覺。
兩手相合,互相摩擦的時候,這種乾澀生硬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她手上有東西。
是……灰?
宋知微心口一抖,看向了她腿邊輪椅上的秦懷遠。
他的口袋裡沒有攜帶任何對書硯不利的東西,身上也沒有任何有害的氣味。
除了穿了一套純黑色的西裝,他沒有帶任何東西上船。
這西裝有問題!
宋知微不由分說,推著他直接到了陽台。
關上陽台的大門,她手腳麻利地解開捆綁秦懷遠的繩子,然後三下五除二地脫下他的外套。
「你瘋了嗎宋知微!」被脫了衣服的秦懷遠被她一手按在輪椅上。
宋知微的手朝著陽台外面,用力一抖,在陽光的照射下,一股煙霧出現在空氣中。
她眉心一跳,沒有遲疑,又是用力一抖。
隨著她的大動作,附著在衣服上的灰塵雜質被她悉數抖落。
秦懷遠原本有些生氣的,此刻卻看傻眼了。
「我……我的西裝照這麼髒?」
宋知微眸色抖動,咬牙問:「這衣服,是那個女的給你的?」
秦懷遠木愣地點頭,「她說她早就給我準備好了這件衣裳,讓我參加婚宴的時候穿,怎麼這麼髒啊?」
他眼神中寫滿疑惑,完全不能理解那個女人給了他一件髒衣服這件事。
但宋知微已經懂了。
許千畫是借秦懷遠的手在謀害書硯。
衣服上的灰很輕很細,依附在表面,甚至完全看不出來。
常人吸入也沒有什麼影響,但書硯不同。
秦懷遠見到秦書硯以後的一舉一動都會讓身上的灰粉騰飛,書硯早就不知道吸了多少了。
好歹毒的女人!
宋知微將衣服扔在地上,回到房間的瞬間把秦懷遠鎖在陽台,又利落地打開房間的門。
秦予川就在外面。
「予川,把你哥帶走。」
秦予川一點也沒有預料到再看到宋知微的時候,她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陰鬱、暴怒、悔恨。
「嫂子,怎麼了……」
他剛剛問出口這句話,轉眼就看到了靠在窗邊痛苦蜷縮的秦書硯。
「哥!」他大步進入房間,「發生什麼事了?」
宋知微嗓音嘶啞,「一兩句說不清楚,予川,先帶你哥離開,用遊艇送他去醫院,小心點,別讓人看見。」
秦予川架著秦書硯的身體往外走,「我知道了嫂子。」
兩人路過宋知微的時候,宋知微瘋狂往後退,不想讓身上的灰塵沾到他身上加重他的病情。
秦書硯用力拽著秦予川的手,疼痛早已讓他虛弱萬分,只能磕磕絆絆地說:
「我不走……婚禮……知微……」
秦予川不知道該聽誰的,茫然無措地架著秦書硯站在原地。
宋知微眼睛通紅,指甲差點把掌心掐出血來。
「書硯,你聽我的,先去醫院……」
「不……婚禮……」他很堅持,不願意聽她的話。
他不能留她一個人在這裡面對剩下的事情。
宋知微哽咽了,再這樣耽誤下去,也只能增加他的痛苦,只能暫時順從他的意思。
「予川,讓船上的醫生先幫他看看,如果醫生說不得不去醫院,就聽醫生的。
「還有,幫他把衣服換了,你自已的衣服也得換,知道了嗎?」
秦書硯鬆開拽著秦予川的手,像是答應了她的話。
秦予川大步往外走,「我知道了嫂子。」
宋知微目送兩人走遠,關上房間的門,閉上眼睛,以便讓通紅的眼睛恢復如常。×l
收拾好心情,她再度打開陽台的門,把秦懷遠推回房間裡。
秦懷遠還是第一次看到宋知微這種表情。
不發一言,死氣沉沉的,還能輕易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筋抖動,如同一座正在沉寂卻隨時會爆發的火山。
「你……你還想幹什麼?我要說的已經說了!」
宋知微抬眸看著他,冰冷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水,秦懷遠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