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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皇帝也是真的窩囊,他看中徐家身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一邊想借徐家勢力平定朝野風波,一邊卻又恨徐文達投靠慶願,是以任由徐文達坐享內閣,不敢貿然將其調離閣老之位,免得徐家徹底脫離掌控,畢竟徐家的徐陵,手中握有三十萬兵權,一旦鬧起來,場面必不會好看。」

她頓了頓,若有所思:「但是皇帝估計想不到,徐陵的心思,卻是和徐文達截然不同,不然,當初徐陵就不會給吳音柔寫信做交易了。」

一身夜行衣的男人眉頭一皺:「將軍,您的意思是......」

「當初我在啟祥宮的那兩封信,不止有吳音柔和皇后的來往溝通,還

有徐陵與她達成的交易內容,」

「徐陵知道皇帝想用吳音柔這個公主和親為籌碼,牽制住他在畢節的兵權,好平衡朝野勢力,但是徐陵與徐文達有著截然不同的政治抱負,徐陵是個保皇派,他瞧不上徐文達身心托於慶願的做派,但又苦於徐文達與他同為徐家,他的忠心註定不得皇帝信任,」

「因此他提前給吳音柔通信,希望吳音柔能應承下和親一事,好為將來做準備。」

「但他估計沒想到,吳音柔雖是個若有可無的公主,但在親事方面,卻不想嫁給一個雖然權勢滔天,但年過三十的統兵元帥,吳音柔將此事告知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的皇后,按照皇后的吩咐,答應了慶願在她生辰宴上陷害我的計謀。」

從生日宴發生的那次中藥一事,背後藏著如此多的暗詭。

吳音柔是如何受皇帝擺布,如何受皇后欺騙,又如何借慶願之手擺脫她不喜歡的親事,而這其中,牽扯著先太子之暴斃,徐陵和徐文達的政治立場,還有慶願對阿命的陷害。

但是吳音柔死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想必皇后,慶願甚至徐陵都沒有想到。

女人站在燭火旁,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她的眸子像冰冷的毒蛇,此時泛著層琉璃似的光澤。

阿命指尖撥弄著身前的繡春刀,片刻後,她才道:「讓他們在畢節發展好暗樁,暗中收集情報即可,其餘的事情不用做。」

京城和九江的事情沒有忙完,暫時輪不到苗亂的事情。

「是。」

「你準備準備明日護送柴翁上京的事,下去休息吧。」

窗戶前閃過一道黑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阿命洗漱後才歇下。

第二日清早,柴桂隻身一人去府衙前敲狀鼓。

呼碩和哈童在暗中護送。

濕冷的天雨水霏霏,老翁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府衙門前的小吏見他發須皆白,當時不耐煩地驅趕:「你個老人家來這兒湊什麼熱鬧,快走快走!」

另一人眼見這老翁不進衙門,反而往狀鼓的方向走,立覺事有異常,高聲喝止:「住手,你是何人?也敢擅自敲鼓!」

話音剛落,就聽「砰」「砰」「砰」鬆散的鼓聲立時吸引著街巷四周分散至各處的攤販和百姓們前來圍觀。

老翁敲滿七下,還在顫顫巍巍地敲,蒼老的聲音借著鼓聲往外擴散。

「老奴乃礦監司官員孟耀年家奴,今有九江按察使司濫用職權,冤我家主行賄受賄,今被下獄,連帶文太原與李菁兩位大人下了大獄,小民不服!今有冤屈,青天老爺,給小民做主啊!」

這聲音像是冬日一股滾燙的湯水下進鍋,哪怕是散出的丁點兒味道都要被人反覆咂摸,街巷處人群炸開了鍋,「有人敲鼓了!有人敲鼓了!」

要知道,狀鼓這幾十年都未曾被敲響。這天大的熱鬧,怕是馬上就要載入史冊了。

「大伙兒快來看看,大伙兒快來看看啊!」

鼓聲一響,府衙之中的兩個文簿急忙忙地拿著筆墨文書,請柴桂將具體案件及冤屈寫進地方府志。

看門的小吏互相使了個顏色,匆匆就要去請按察使司的人,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柴桂背著身上的行囊,一叉腰便衝著看熱鬧的群眾嘶聲力竭:「我今日在地方敲了鼓,奴才我卻知此事不作數,我還要上京城,我要去面見天子,我要去問問,我家主,不偷不搶,為民經營,一代清官,怎地就落了個如此下場!」

「我要問問這偌大一個朝堂,還有沒有王法了!」

「倘若奴才我在路上死了或者出了事,大家就都記住,這地方的按察使孟泰,還有九江的按察使司,都是目無王法,欺君瞞下的貪、官、污、吏!」

說罷,柴翁激動地從文簿手中扯了一張文書,便擠開人群朝城門處去。

這時府衙的縣老爺匆匆趕到,想要留住柴桂,誰料方才任柴桂擠出去的人群此時堅若銅牆鐵壁,攔住縣老爺,還紛紛高聲道:「哎——你這是幹什麼,人家去告御狀,你追人家做什麼?」

縣老爺一聽直接跳起,驚懼道:「什麼?!」

說罷,他登時指揮著官兵去追,撕心裂肺道:「快,給本官把那老頭兒給攔下,攔下!」

「這要是去了,本官的項上人頭還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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