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是在一個房間裡的兩張床上睡覺而已,說得像什麼似的……陸嵐汀鼻尖紅紅的,低頭看自己的靴子在雪地上前後摩擦著:
「你睡不著就起來看劇本唄。」
任疏郁哭笑不得地捂住胸口:「小汀,你對我好狠心。」
陸嵐汀扯了扯嘴角,也想笑。
但卻一下子又緊張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笑。
他要回答什麼嗎?
他喜歡任疏郁嗎?
這十幾天旅行里的好多個片段在他腦海中閃回著。
原來在國內出發的機場裡,任疏郁就送給他了電影的紀念衫,是這趟旅程里第一位給他送禮物的人;等到飛機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瞞著所有人,偷偷打莫名其妙見不得光的撞球了。
後來在泳池滑倒的時候,也是任疏郁穩穩地接住了他。被那身好身材刺激得心頭亂跳的感覺,至今他還記得。
陸嵐汀臉紅了點。
搭檔賣明信片那天,他們又互送了禮物,雖然,任疏郁不是他唯一一個送禮物的人……但卻是第一個。
順序很重要,不是麼?
初來北歐發燒的時候,連他也沒想到,任疏郁竟然願意一點點幫他擦拭身上的汗,輕柔得好像呵護什麼很貴重的寶貝似的。
長這麼大,沒有人為他做過這麼親密的事情。
而那晚在極地列車包廂里,他們靠得那麼近,他竟然一點也不排斥,甚至偷偷在心底想過,萬一任疏郁真的親上來,他也不會推開……
密密麻麻的、奇妙的小細節,就像此刻天上密密麻麻的璀璨的星子。
在他的記憶中一閃、一閃的。
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一路跟著奶奶長大。後來等他上大學後,奶奶也去世了。
他早就忘記了家是什麼感覺。
但這段日子里,他和這些嘉賓們一起相處的時光,尤其是和任疏郁一起相處的時刻,都讓他覺得很有家的感覺。
他就是喜歡任疏郁的吧?
可是……
從喜歡一個人,到真的選擇和一個人在一起,他總覺得之間還隔著一條溝壑。
陸嵐汀看不清那條溝壑有多寬,但卻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還差一點邁過去的勇氣。
回望過去,他已經靠自己獨立又堅強地長了這麼大,內心早就無堅不摧地長起一層外殼,不習慣向任何人敞開自己柔軟的一面了。
他真的可以毫無保留地接納另一個人嗎?
況且他也從來沒有和人太親密的經驗,他不知道該如何好好地去愛人。
這事又不像考試可以預習可以刷題,萬一搞砸掉了,他一定會痛苦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