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說,是一個遠房表弟。
明明是同母所生的同卵雙胞胎,到嘴邊卻成了遠房表弟。
多奇怪。
孟春垂眼,自覺這是他們的家事,沒多問。
但張今樾好像並不這麼想。
「外婆應該也挺煩我的,我沒去的時候,她每天和老頭出去跳舞、逛街,和她的老姊妹喝個下午茶,別提多瀟灑了。」張今樾扯了扯唇角,「結果,到頭來多了我這麼個累贅。」
累贅。
他好像一直都在這麼形容自己。
悲觀,且消極。
從他最開始提起的他媽媽,到現在的他外婆,她並沒有感受到她們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情感。
包括張今樾也一樣。
他像是在說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只在提到張今彥時,情緒有了點波動。
但他好像又很親近他的外婆。
「那個小老太太,養孩子和逗鳥似的,餓不死渴不著,不磕著碰著,就萬事大吉了,敷衍得不行。」
張今樾說得很嫌棄,偏偏頭越來越低。
孟春終於出聲:「怎麼沒見你回去看她?」
來北岩這麼久,她就沒碰到過他和他外婆通過一次話,更別提離開北岩去看望誰。
「她搬家了。」
大概是蹲的時間太久,有些累了,張今樾乾脆坐在了地上。
孟春遞給他一個軟墊,「不方便去嗎?」
「也不是不方便,」張今樾撫平紙上的褶皺,似乎笑了一下,「她有可能還是你媽媽的鄰居呢。」
孟春一怔。
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後,低聲開口:「抱歉。」
張今樾卻說:「壽終正寢,沒什麼病痛,也挺好的。」
孟春忽然有些難過。
明明是雙胞胎,張今樾和張今彥的成長軌跡卻大相逕庭。
張今彥跟著父親去了國外,哪怕父親再娶,也沒忽視對他的培養和關愛。
更何況他的繼母和藹可親,繼妹也活潑伶俐,家庭氛圍很是和睦。
即使張德清對他嚴厲了些,那也比張今樾要好得多。
爹不問娘不理,唯一的外婆還去世了。
只留了他一個人。
她好像該說些什麼。
再不濟,也要安慰幾句。
可是。
那些空口白話也太不痛不癢了。
孟春還在猶豫,卻見他抬起頭來,捏著那封信戳了戳她的臉頰,「幹嘛這個表情?」
他笑了一下,「看不出來我是在故意賣慘嗎?」
又是這個不著調的語氣。
如果沒有那雙泛紅的眼圈,孟春可能真的信了。
但現在。
她只是扯過那封信,「嗯」了一聲,「看出來了。」
張今樾又說:「那你還看出來別的什麼了嗎?」
孟春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