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洲沒過多糾纏,只波瀾不興地點點頭,拿出手機:「我讓人去買。」
「我還有事,你自便。」他抬眸看她一眼,進了書房。
許蓴站在他書房門口,頓了頓,會議有外婆參加,不可以搗亂。
她衝著緊閉的書房門輕哼一聲,轉身去落地窗前看夜景。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獨屬於康城的臨江夜景,的確美得無可替代。
許蓴歪了歪頭,不許她在外面過夜,那她還怎麼去別的城市玩,她都定好行程了。
果然,為了好交代,對她更嚴苛。
身後有聲響傳來,許蓴回頭,看見是一位溫和莊重的……看年紀,是叔叔。
對方拎著西瓜,對她畢恭畢敬:「你好,許小姐,西瓜送到了。」
「你好。」許蓴輕點了一下頭,想起來裴映洲對她說過的,也可以撥內線找管家言叔,「你是管家言叔?」
言叔笑容溫儒,點頭:「是,許小姐您先坐,我去切西瓜。」
許蓴走過去,看他切西瓜。
小時候,每逢什麼節氣節日,寇媽準備對應的食物的時候,她總是好奇地跑過去看。
就像現在這樣,捧著臉坐在中島台前。
言叔處理著西瓜,抬眼觀察她。
室內大燈全開著,光線明亮,清晰的映出她的面貌。
真是一個極漂亮的小姑娘。
明晃晃的光線下,一張小臉像剝了殼的鮮荔枝,白皙清透,沒有一絲瑕疵。
眉眼十分有靈氣,像照水的花瓣,眼瞼帶著微微粉暈,瞳仁像是蒙了一層晶亮水色,標準的桃花眼。
氣質矜貴卻不顯傲慢,整個人透著一種被寵慣出來的明媚嬌氣,讓人看著就心生喜歡。
多了這麼個鮮亮亮的小姑娘在家裡,也熱鬧些。
言叔把西瓜切成小塊擺進果盤,放上水果叉,端到許蓴面前。
許蓴吃了一塊,甜絲絲的溢滿口腔,她嘆出一口氣,總算有件順心的事了。
言叔立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她:「許小姐還需要別的嗎?我再準備。」
許蓴搖搖頭,抬眼看向言叔,有些疑惑:「你們今天不吃西瓜嗎?」
言叔:「今天?您的意思是?」
「明天是立秋,立秋的前一晚,要吃西瓜,沒有嗎?」
許蓴茫然,她從小過到大的習俗呀,她以為國內過這種中國獨有的節氣時氛圍會更濃厚,原來都不過了嗎?
言叔明白了,在國外生活的人思鄉,反而更喜歡過節。她年紀輕,跟著家裡人過,或許不懂情結,只是孩子氣喜歡熱鬧喜歡過節。
言叔溫和解釋:「節氣是農耕文明的產物,都市人不耕種,當然就不會記日子了,在鄉村還是有農人會過節氣的。」
許蓴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她跟爸爸媽媽在國外時,每個節氣和節日都會過,爸爸重視這些,寇媽對於傳統節日的知識儲備很豐富,有吃的有玩的,很有意思,她還以為國內也一樣。
-
回國的第一晚,有時差,睡不著。
最重要的是,他家床墊好硬,她從來都不知道,床墊居然還有硬的,睡起來渾身都痛。
許蓴乾脆從床上爬起來,披了個毯子往泳池去。
許蓴腳下的拖鞋材質偏軟,踩在地板上聲音很輕,顯得周圍格外寂靜。
她腳步緩慢地往前走著,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許蓴?」
聲音低沉輕緩,略帶試探的語調,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許蓴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
大燈關著,只有些許照明的感應燈在。
裴映洲就站在昏昧的光線里,他換下了西裝,穿著寬鬆的t恤長褲,依然挺拔,肩背筆直,沉靜如水。
「你…大半夜上來幹什麼?」許蓴舒了口氣,懵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抱起手臂,抬起下巴,慢騰騰切換成驕縱難搞姿態。
裴映洲沒過來,還站在原地,「你不睡覺,來這裡幹什麼?」
「我倒時差。」許蓴一腦門兒的小怨氣,「再說了,你家的床那麼硬,我怎麼睡?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還有,你不是說,無特殊情況,你不會上來的嗎?現在大半夜的你跑上來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游泳。」
「無特殊情況是,你安全無恙。」他的面容隱在暗影里,看不分明,聲音是溫沉的,「半夜到泳池邊,有溺水風險,我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