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總得搬出去一個。
許蓴蹲到他身旁,揪著他的袖子,仰頭看向他,一雙眼睛如照水的花瓣柔軟。
「裴叔叔,我知道錯了。」她聲音嗡嗡的。
裴映洲低眸看著她,嗓音沉沉,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威嚴:「錯在哪裡了?」
許蓴眉峰微斂,使得她的眼神更柔軟無辜,「我知道我不該喜歡你。」
裴映洲眉心微蹙,又聽見她開口:「但是我忍不住。」
她低下頭,說著話,無意識地用手裡的披帛往他手腕上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跟你搭訕了,只是後來知道你是裴叔叔才按住情感。」
「可是我跟你鬧了那麼久你都不生我的氣,還對我那麼好,我就控制不住對你的感情了。」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披帛已經在他手腕上纏了三四圈,細膩柔軟的布料材質,一圈一圈地纏,輕輕柔柔的觸感沿著手臂直往心口鑽,胸腔的心臟似乎也被一圈圈地纏住。
裴映洲喉結微顫。
這個小騙子。
「裴叔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唔!」
他忽然翻轉手腕拽住她的披帛,猛地一拉,許蓴撲到了他腿上,她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下一秒,那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他低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英挺威嚴的眉眼像覆了一層寒冰,什麼雋雅斯文全都不見了,只余冷硬的凌厲。
他…生,生氣了?
他怎麼生氣了呢?
為什麼呀?
許蓴的眼神漸漸變得茫然。
他喉結微滾了一下,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轟」的一聲驚雷響起,許蓴嚇得一抖,下意識地撲進他懷裡。
緊接著,閃電伴著雷聲轟鳴,映亮室內的一切,裴映洲輕吸氣,眼底的情緒緩散去。
他低眸看向埋在他懷裡的女孩子,似乎與過去的某個場景重合,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抬手輕撫她的腦袋。
出口的聲音帶著微微啞意:「別怕,只是打雷。」
「……嗯。」許蓴輕輕吸氣,從他懷裡退出去。
其實她並不害怕打雷,只是,打雷的時候會讓她想起一些事情,尤其是剛才雷聲乍響,太突然了,她沒有防備才會被嚇到。
「我先回房間了。」許蓴低聲說了句,並沒有等他的回應,直接起身上樓了。
雷聲不算密集,一陣一陣的。
許蓴洗完澡,抱著小老虎玩偶坐在床上發呆。
雷聲由遠及近又大了起來,她睡不著,也不想睡。
一層相隔的樓下書房裡,裴映洲坐在書桌前上,沒有開燈,只有閃電的亮光稍縱即逝。
他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盒雪茄,是朋友送的,他都快忘了,抽出一支拿在手裡捻了捻,並沒打算點燃。
他從來不抽這種東西,只在年少的時候抽過煙,後來也戒了,已經許多年沒有碰過。
菸酒這種易成癮的東西,也極易消磨人的意志,活在痛苦裡的人沾上,很容易就會陷入醉生夢死里不願出來。
他不可以。
又一次稍縱即然的閃電亮光後,雷聲滾滾,他的手機屏幕亮起。
裴映洲看了眼。
許蓴:【裴叔叔,你可以上來陪我一會嗎?】
裴映洲眸光凝了一瞬,放下雪茄,起身上樓。
與樓下不同,樓上燈光大亮,每一盞燈都開著,許蓴抱著玩偶坐在沙發上。
見他上來了,她往旁邊挪了挪,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裴映洲微頓,坐下,低聲問:「害怕?」
許蓴搖搖頭,聲音很輕:「不怕,只是心裡難受。」
裴映洲默了默,沒繼續問,只安靜陪著她。
許蓴下巴擱在玩偶的腦袋上,聽著時遠時近的雷聲,忽然輕聲開口:「裴叔叔,你見過戰爭嗎?」
裴映洲看著她的側臉,低低應了聲:「見過。」
許蓴輕輕彎了下唇角,並不覺得他是親眼見到的戰爭,他一個從小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大少爺,接受最穩妥的精英教育,出入有保鏢保護,到國外深造也都是去安定的國家,待在安全富庶的區域,怎麼會去到有戰爭的地區。
許蓴低垂下眼睫,低聲說:「我也見過,不是在紀錄片裡,也不是在新聞或者影視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