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會兒,沈鶴的手都已經凍僵了,三月份寒氣未消,積雪未化,真的很冷。
進了室內後,有暖氣圍繞,才覺得好一點。
沈鶴站在書架子旁,還在看手裡的衣服,他把衣服拿近,想試著聞一下。
但剛湊近鼻子,就想起陳清棠抱著這件衣服,睡得很乖的樣子。
男生原本白皙的臉頰,因為睡意微微發著熏紅,就那樣貼著外套內側柔軟的布料,偶爾小貓似的蹭蹭,鼻尖呼出的氣息,清淺地打在外套上……
沈鶴感覺一股熱氣從脊梁骨躥上來。
他鼻翼闔動兩下,輕輕嗅了兩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這衣服上,被獨屬於陳清棠的氣息裹罩些。
那股仿若深秋後,帶著濕淋淋露水的桂花香味。
這樣嗅著,他的呼吸,仿佛跟陳清棠的呼吸,很緊密地糾纏了在一起。
兩秒後,沈鶴一把將衣服拿開,這才敢喘氣。
最後沈鶴離開圖書的時,哪怕北風凜冽,他也沒穿那件外套。
裹著一身寒氣,凍著跑回家的。
—
下午上完課,陳清棠掐著點兒去食堂吃飯。
他在一樓逛了一圈,沒發現目標人物,也沒什麼想吃的。
徑直上了二樓,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相貌和身高都極其出眾的沈鶴。
陳清棠只裝作沒看見,照常去自己喜歡的窗口排隊買飯。
等餐的時候,肩膀被拍了下。
魏彥笑嘻嘻地:「小陳一個人啊,跟我們一起唄,我跟沈哥和新子,在那邊占了一個桌。」
陳清棠微笑:「好啊。」
魏彥跟他買的一樣的飯,也在這個窗口等著,等得無聊了,隨口起個話題:「誒你今天上午上課,是跟沈哥坐一起的吧?」
陳清棠:「嗯。」
魏彥:「他是不是有啥事兒?」
陳清棠:「嗯?」
魏彥撓撓頭:「我跟新子回寢室的路上,看見沈哥拿著外套站在圖書館門口,跟他打招呼,結果他拉著我倆,非讓我們聞他的衣服。」
陳清棠指尖微捻:「他怎麼了?」
魏彥也奇怪:「是啊,他咋了?我們聞了後,他還非得追著問,衣服有沒有怪味兒。神神叨叨的。」
陳清棠唇角的笑意猶如春水漣漪般漾開,他抬手擋住嘴,輕咳一聲掩飾。
有意思。
魏彥嘀咕了幾句,又想起一件事:「哎呀,忘跟你說了,我們打算明天周末聚個餐,就咱一個寢的人,你來不?」
陳清棠琢磨了下:「大概什麼時候?」
魏彥:「周六下午的樣子,怎麼都得下午四五點後吧。我今晚肯定通宵打遊戲,明天得中午一兩點才起得來床。」
陳清棠淺笑:「我明天有點事,到時候再看吧。」
他沒把話說死。
去是要去的,但得是沈鶴邀他去才行。
這時兩人的餐都好了,窗口阿姨的叫號聲打斷了談話。
上前取了餐,陳清棠跟著魏彥去了沈鶴那一桌。
看見陳清棠時,沈鶴眼裡閃過意外,還有幾分說不明的情緒。
猶豫兩秒,沈鶴朝陳清棠點了下頭。
兩人對視時,沈鶴的目光一觸及收。
像是生怕晚一秒,岩漿就會順著視線燒過來了似的。
陳清棠很自然地在沈鶴對面坐下。
吃飯期間,魏彥一直在嘰嘰喳喳地邊吃邊說話,羅新時不時捧場兩句。
沈鶴安靜地低頭吃飯,看不實在表情。
陳清棠用餘光掃了沈鶴一眼,忽然覺得,這頓飯都變得美味了。
上午那件事後,沈鶴第一反應不是反感,或者排斥,而是在意自己外套上的氣味難不難聞……
好耐人尋味的反應啊。
既然沈鶴心裡已經被種下了一顆種子,那麼,就讓他藉機發揮一下,讓這顆種子成熟吧。
一頓平常的飯,陳清棠吃得津津有味兒。
臨走時口罩卻忽然掉地上了,陳清棠撿起來聞了聞,口罩已經沾上了飯菜的油葷味兒。
他嫌棄地顰眉,反手給扔了。
這個點正是用餐的高峰期,抬頭望去食堂烏泱泱的一片人頭。
陳清棠一路上用袖子捂住口鼻,試圖隔絕食堂里各種混雜在一起,讓他胸口和鼻子都難受的氣味。
又把自己儘量往沈鶴身邊塞。
只有沈鶴身上的氣味是好聞的,會讓他很舒服。
沈鶴往外走,偶然一個偏頭,發現陳清棠正緊跟在他身邊。
說不明地,沈鶴心頭一跳。
他悄默聲地往旁邊挪,試圖跟陳清棠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