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寂靜將兩人包裹。
陳清棠懶洋洋地:「還說不說,我下午有課。」
沈鶴仍然沒開口。
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沈鶴只是潛意識裡,想短暫地占有陳清棠這一會兒的目光。
這種專注、只看向他一個人的目光。
陳清棠忽然說:「你身上有股面湯的油膩味兒。」
沈鶴一頓,立馬後退兩步
滋啦一聲把外套的拉鏈拉了下去,然後扯著袖子將衣服脫了,扔在了旁邊的花壇上。
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麼:「所以在食堂,你避著我是因為這個?」
陳清棠:「不然呢?」
他一挑眉,把話題扯回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有什麼話快說。」
沈鶴靜默幾秒:「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他低垂著頭,眼睛盯著地面,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喪氣大狗。
這卻莫名讓陳清棠心情很好:「那你把我拉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
沈鶴雙拳微緊:「我想你看著我。」
清冽醇厚的嗓音認真又誠實,絲毫沒認識到這種話有多曖昧。
陳清棠眼裡漾起愉悅的笑。
真是可愛
這種話跟『求你疼疼我』,『求你憐惜我』,有什麼區別。
陳清棠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掌住沈鶴微熱的後脖頸,然後沉沉往下一按,強勢地將人拉近自己:「這個問題,上次我們已經探討過了吧。」
「我不是已經如你所願了嗎。」
感受著男生手掌微涼的溫度,沈鶴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像是生怕驚擾什麼,呼吸也變得輕慢:「不一樣……」
陳清棠引誘他深入:「哪裡不一樣?」
沈鶴猛然抬頭看他:「就是不一樣。」
他無法去跟陳清棠說,想要陳清棠只看他一個人
這種要求不只是過分,簡直無禮,而且完全莫名其妙。
沈鶴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可能瘋了。
陳清棠饒有興趣地點點頭:「那,讓我來猜猜怎麼樣?」
沈鶴沒說話。
陳清棠:「你不覺得,我很懂你嗎,我總能猜准你在想什麼~」
沈鶴眸子微微閃動。
陳清棠掌著他脖頸的手指,又開始彈琴,指腹有節奏地輕輕點著,每一下都敲打在沈鶴的心上,逐漸跟他的心跳融為一體:
「你要的不是我看著你,而是我只看著你,霸道地要我只看你一個人。對嗎?」
沈鶴面無表情地睨他,雙手卻猛然攥緊,呼吸都一滯。
就這樣寂靜了半晌。
陳清棠都怕他把自己憋氣給憋死。
另一隻手像是叩門一樣,很輕地在他胸膛上敲了兩下:「呼吸。」
沈鶴這才深吸一口氣。
陳清棠惋惜地嘆了口氣:「雖然你已經很努力在控制表情了,但我還是能看出來。想藏的話,就再藏好點啊~。」
沈鶴不說話,別開臉看向一旁,但無聲漫上他脖頸和耳朵的粉色,又把他的內心暴露得乾淨。
很少有人能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陳清棠真的是一個例外。
所以每次在這種緊張談話的時候,沈鶴面對陳清棠,都既期待,又不安焦躁,還夾雜著一點興奮。
期待這人能像以往那樣,將他整個看穿。
那種被讀懂的感覺,滋味好得讓人心口發麻,靈魂震顫。
但又隱隱不安,本能地畏懼著被看穿。
在這兩種矛盾情感的主導下,沈鶴難以克制地興奮了。
陳清棠繼續:「你想要的,不是我上課坐在你身邊,而是我只會坐在你身邊……」
他拇指摩挲著沈鶴側頸的大動脈,一下又一下地打著圈:「也不是我把碗裡不愛吃的菜給你,而是只給你……」
指腹的溫度很涼,沈鶴卻莫名地覺得涼到發燙,那種熱烈的燙直蔓延到心口。
隨著打圈的動作,沈鶴的心臟宛如被絨毛輕輕拂過,逐漸難耐地漫開細密的癢意,讓他難以集中注意力。
思緒混亂時,又聽見男生清冽的一聲笑:「你想要的,也不是我依戀你的氣味,而是我只依戀你的味道……你想要,我只依戀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