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棠並不著急洗漱,反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到他身旁。
今天上午大家都沒課,魏彥他們還沒醒,陳清棠的動作放得很輕。
坐下後,陳清棠身子前傾一點,下巴越過沈鶴的肩頭,去看他的屏幕:「你在做什麼呢。」
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沈鶴感覺陳清棠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發出的,略微僵硬地往旁邊挪了點:「在寫代碼。」
但沈鶴仍然能聞到陳清棠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氣,不自覺輕輕吸了口氣。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沈鶴額角的青筋克制地鼓動了下。
陳清棠微訝:「你會寫代碼?」
沈鶴不動聲色地跟他拉開距離:「自學的,會一點。」
陳清棠拖著尾音,嗓音懶慢:「為什麼要學這個?」
他從來都不知道沈鶴會編程。
沈鶴:「因為喜歡。」
陳清棠更驚訝了,扭頭看他:「你喜歡計算機編程?」
沈鶴垂眼看著屏幕:「嗯。一直喜歡。應該說熱愛。」
陳清棠眼睛微微睜大,唇瓣翕動兩下,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上輩子跟沈鶴結婚幾年,他都不知道沈鶴熱愛計算機編程。
是因為後來要繼承家裡的公司,不得已放棄掉了這個熱愛嗎?
陳清棠忽然心情複雜。
他自以為完全了解沈鶴,原來也不過如此。
沈鶴:「去洗漱吧,吃了早餐我們去操場練輪滑。」
陳清棠站起身,走出幾步,忽然又折返回來,認真道:「真熱愛就堅持下去。能熱愛什麼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放棄會特別可惜。」
沈鶴就那樣望著他,微微頓住。
半晌後,嘴角淡開一抹笑:「好。」
今天天很晴,加上太陽有些毒,陳清棠特意挑了件穿了件V型領口的襯衫,能露出修長瑩白的脖子,還有線條漂亮的鎖骨。
在操場上換鞋時,陳清棠視線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沈鶴。
很好,讓他來測試一下,之前給沈鶴種的錨點成不成功。
沈鶴換鞋速度很快,換好後踩著輪滑滑過來,站在陳清棠面前看著他。
陳清棠此時正坐在台階上,弓著背,低垂著脖頸,雙手不緊不慢地繫著鞋帶。
他能感受到沈鶴有如實質的目光,但因為低著頭,也不知道沈鶴在看哪兒。
等穿好鞋好,陳清棠再抬頭,發現沈鶴的目光早就挪開,很隨意地看向空曠的操場。
陳清棠朝他伸出手:「拉我一下,我自己站不起來。」
沈鶴垂目看了眼他的手,準確來說應該是看了眼那一截裸。露出來的白皙手腕,又快速看向地面:
「你嘗試自己站起來,總要學這一步。」
陳清棠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有些莫名其妙的,這人看他的手腕幹什麼。
陳清棠兩手撐著地面,試圖自力更生,身子卻搖搖欲墜。
沈鶴指導他:「可以慢一點,站起來時上半身不要前傾,重心慢慢地往上拔。」
陳清棠沒忍住笑了:「你說得,好像我是一根蘿蔔。」
沈鶴也笑了下。
但這兩分淺薄的笑,又很快如同烈陽下的飛霜一般消散。
掙扎了半天,陳清棠終於直起了身子。
沈鶴倒著後退滑了兩步:「慢慢往前。注意,身子微弓,重心在小腿以下和腰胯上,不在上半身……」
「嗯,對,腳下呈內八字往外滑,先慢慢地……很好,你很聰明。」
結果他剛夸完,下一瞬陳清棠就直直地朝前撲了過去。
沈鶴眼疾手快,單手撈住了他的腰,幫他重新穩住了身子。
陳清棠驚慌中,緊緊抱住了沈鶴有力的臂膀,呼了口氣:「嚇死了。差點以為要摔了。」
這可是水泥地,摔下去可疼了。
沈鶴一垂頭,就被一截雪白的脖頸晃了眼,陳清棠脊骨處那顆紅色的痣,囂張又蠱人地正對著他
沈鶴不覺眯起眼,很深地盯著那顆痣。
盯了片刻後,他眉心跳了下,飛快地看向地面,準備放開陳清棠:「有我在,摔不了。」
陳清棠卻緊抓著他:「先別,我做一下心理準備,你放了我會害怕。」
感受著全身依賴過來的力道,沈鶴嘴角僵硬地壓著。
陳清棠就著這個姿勢,跟他聊起了天:「沈鶴,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計算機?」
沈鶴:「高中。」
陳清棠啊了聲:「那為什麼高考填報志願時,不報計算機系,反而來了咱們商學院?」
沈鶴:「家裡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