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期望從別人身上得到溫情和關愛,在這樣的克制下,沈鶴變成了一個冷漠的人。
沈鶴原本以為,他不會再期望了,他已經丟失了期望什麼、想要什麼的能力。
但此刻,沈鶴髮現,他在期望陳清棠的擁抱。
因為有了期望,原本冰冷麻木的心臟被解凍,就好像經年裂開的傷口上,被忽然撒了把鹽,忽然就能感受到疼痛了。
這時才發現,被那樣對待真的很疼。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沈鶴蜷縮成團的身子動了下,他費力地抬起胳膊把手機送到眼前。
看到【陳清棠】三個字的備註時,沈鶴手指頓住了。
他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才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細微的嘈雜聲,似乎是對方在收拾什麼東西。
好幾秒後,男生清冽如泉的嗓音才響起,透著點懶慢:「沈鶴,在幹什麼呢。」
沈鶴把手機貼在耳邊,貼得很緊,這樣能把陳清棠的聲音聽得更清晰些:「沒事做,在閒著。」
陳清棠語調歡快:「那個比賽不是出成績了嗎,我看了學校大群里公布的表格,你好像排名挺靠前的。」
半晌,沈鶴才嗯了聲。
陳清棠:「我訂了小蛋糕,慶祝一下?等你回來一起吃。」
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攥緊,要捏爆一般,沈鶴更緊地抱住陳清棠的外套,以此來緩解那種陌生的、要將他粉碎的情緒。
沈父給他的那一腳,讓他五臟六腑都很痛。
想起沈父夾雜著怒氣,冷漠離去的背影,沈鶴低啞著嗓音:
「陳清棠,我只拿了第二名。」
陳清棠拖著尾音:「嗯~第二名就不能陪我吃蛋糕了嗎?」
「那我想陪第二名吃蛋糕怎麼辦?」
那樣明亮的語氣,像一輪太陽照在沈鶴身上,把沈鶴窩藏在心底深處,深到已經快要麻木的悲傷、難過和疼痛,照得無所遁形。
但又讓沈鶴心口發熱,暖洋洋的,經年的傷口被溫柔的貼上了創口貼
如果不是此刻,沈鶴的情緒正處於低谷,而陳清棠的電話又來得太過恰當,驟然的情緒反差過大……
沈鶴也許還察覺不到,他一直以來都在從陳清棠身上,汲取這樣的溫暖。
比如沈鶴有事從來都自己放在心底,情緒幾乎不外放,周圍人都察覺不到他的不對勁。
陳清棠卻總能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安靜又溫柔地牽住他的手
遲鈍如人機的沈鶴,在兩種截然不同,又反差巨大的情緒落差下,也稍微明白了點什麼是喜歡。
只是一點點,甚至沈鶴自己也不能確定。
但沈鶴不知道的是,像他這樣遲鈍的人,發現自己有點喜歡的時候,就已經是很深很深的喜歡了。
陳清棠坐在寢室的床上,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同沈鶴聊天。
說完剛才那句話後,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陳清棠等了會兒,仔細聽,卻聽見了急促的呼吸聲,透著刻意的壓抑。
像是一隻受傷的大犬,用尾巴把自己圈起來,孤獨又難過地舔舐傷口。
陳清棠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了。
他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很久都沒動,安靜地傾聽沈鶴的難過。
很久後,電話那頭才傳來嘶啞的嗓音:「陳清棠,我有點疼。」
陳清棠:「你在哪兒。」
——
陳清棠趕到的時候,沈鶴正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水藍的襯衫搭配雅貴的馬甲背心,把腰線勾勒得緊實流暢,顯得胸膛更挺拔寬闊,那雙修長有力的雙腿,被裁剪得體的西裝褲包裹住,十分吸睛。
再加上出眾的氣質,像個明星一樣耀眼,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但沈鶴一直低著頭,似乎情緒不佳,懷裡還抱著陳清棠的那件外套。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陳清棠第一次看見沈鶴這樣略顯頹喪的模樣。
他有些心疼。
天色已經黑了,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
沈鶴獨自坐著,自從那通電話後,陳清棠讓他在原地等,他就一直在這裡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昏黃的路燈下,忽然罩過來一道黑暗的影子。
隨後熟悉的嗓音響起,帶著溫柔的笑意:「請問這位帥氣的王子,我有沒有榮幸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呢。」
沈鶴緩緩抬頭,就對上了陳清棠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無聲地相視。
忽然,沈鶴一把伸手攬住了陳清棠的腰,把他拉向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