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棠會很沒有安全感,總覺得,他好像隨時都會被沈鶴『拋棄』掉。
但這些話,即便說給沈鶴聽,沈鶴也理解不了。
陳清棠靜默幾秒,緩緩俯下身,手指輕撫上沈鶴受傷的額頭:「那,你先告訴我,這傷口怎麼來的。」
果然,沈鶴頓了下,緩緩別過頭去。
這就是沈鶴的回答。
無言的沉默,宛如一堵牆,悄無聲息地橫在兩人中間,將他們隔開。
陳清棠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身子退了回去,就那樣看著沈鶴。
沈鶴:「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陳清棠:「你的私事?」
沈鶴嗯了聲:「但這不會妨礙我對你好。以後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讓我這邊不好的事,去影響你,打擾你。」
沈鶴深知他的家庭太過窒息壓抑,他會處理好,儘量不讓陳清棠接觸。
而且……
沈鶴沒辦法對陳清棠展露自己不堪的一面,包括他的家庭。
沈鶴沒辦法向陳清棠說明他的傷口怎麼來的,說明他是怎麼被父親像個便宜貨一樣,隨時隨地都能暴揍的,說明他成年後突然的逆反,以及以前那些壓抑的日子
根本核心是,沈鶴不想向陳清棠袒露那些,他不被愛的細節,以及他在那個家裡,是個能隨意被揉捏的弱者的事實。
顯得他太不堪,太可憐,太卑微,太弱小。
沈鶴不認為,有人會喜歡那樣的他。
所以沈鶴寧願閉口不談,也好過從陳清棠眼里看到一些,會刺痛他的情緒。
不管是同情,還是什麼,都會讓沈鶴難受。
因為沈鶴在乎陳清棠,很在乎,所以陳清棠能比別人更加倍、百倍地刺痛他。
沈鶴不知道的是,愛你的人,看到你的傷疤和不堪,只會心疼,只會更加愛,而不是厭惡和失望,也不是覺得你弱小卑微。
但沈鶴原本就沒被愛過,所以他不懂。
陳清棠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
如果真這樣,那他們還像愛人嗎?
沈鶴是要跟他做一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表面夫夫嗎。
真是沒救了。
算了,慢慢來,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陳清棠漫不經心地朝沈鶴伸出手。
沈鶴沒反應過來。
陳清棠下巴一挑:「戒指,給我戴上啊。」
沈鶴手心都熱了起來:「你願意?」
陳清棠語氣幾分懶怠:「我願意接受你的表白。但求婚的事……等以後再說。」
沈鶴定定地:「以後是什麼時候。」
陳清棠掀起眼皮看他:「等你懂了之後。」
懂得怎麼去愛,怎麼經營一段婚姻,怎麼經營一段感情的時候。
沈鶴追著:「我需要懂什麼。」
陳清棠嘖了聲:「煩不煩,到底戴不戴?」
沈鶴輕吸一口氣,立馬捉住他的手,一邊心跳加速地把戒指往他手指上戴,一邊鄭重承諾:
「我愛你,我會對你好,不讓你受委屈,不讓你難過……」
好像在作法念咒一樣。
陳清棠聽他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每次還都說得那麼認真,忍不住笑起來。
傻東西。
戒指戴好後,陳清棠抬手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修長的手指勾著領口往下一滑,露出白皙的肩頭,目光繾綣地看向沈鶴:
「完事了嗎?那……就開始吧。」
沈鶴眸光沉了,他單手掌住陳清棠的後腦勺,低沉的嗓音含著渴求:
「可以接吻嗎。我想吻你。」
陳清棠眼底含著溫柔的笑,卻是沖他殘忍地搖搖頭:「如果你不想我不理你,最好別。」
咔嚓,沈鶴掰響了手指骨節,他低頭就在陳清棠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帶著發泄的焦躁。
沈鶴:「我表白了,也刷牙了,還是不可以嗎……」
把頭埋在陳清棠頸窩的樣子,竟有幾分委屈。
陳清棠輕笑:「誰說是表白和刷牙的問題。」
沈鶴猛地抬頭看他,目光有點凶:「那是為什麼。」
陳清棠憐愛地替他撥開額前的碎發,湊上去親吻他額角青紫的包: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的傷口怎麼回事,這兩天發生了什麼。」
屋裡徒然沒了聲音,死寂一般沉靜。
沈鶴又低下頭,輕輕吻著剛才咬過的地方:「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