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修越上下打量表弟,想起他平日毛手毛腳的樣子,怕人磕著碰著,便拒絕了:「不用了,你先去幫我把樓道門打開,省得一會兒不方便。」
聞彬胸脯一挺:「放心吧表哥,保證提前給你把路打通!」
兩人穿行在高檔小區蔥鬱的綠植與精緻的景觀之間,歐式風格的路燈散發著柔和暖光。地下停車場直通單元樓,電梯直達樓層,省去了露天步行的麻煩。
進了家門,開闊敞亮的大平層映入眼帘。穿過客廳,聞修越徑直走進臥室,將季煜烽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你先回去吧,這邊有我就行。」聞修越對聞彬說。
「表哥,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千萬別客氣,隨時給我打電話!」聞彬看著他揉了下胳膊,想到他抱著一米八幾的高個子男生走了這麼久,著實辛苦。表哥身形清瘦,這力氣卻大得驚人。
聞彬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季煜烽躺在床上,眉頭緊鎖,偶爾發出幾聲囈語,整個人在高熱的折磨下顯得十分虛弱。
聞修越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頓了下,從臥室的抽屜里拿出儲備的藥箱,翻找出退燒藥,準備先給季煜烽餵藥,緩解不適。
這個大平層是聞修越自己的房產,雖然他基本不住,但天天都有人打掃,生活用品也準備得一應俱全。
找到藥後,他又燒了壺熱水,倒進杯子裡,端進屋子。
看著躺在床上沒什麼知覺的季煜烽,聞修越面臨了一個不小的難題:該怎麼把藥給他餵下去?
只好扶起季煜烽,在他耳邊輕聲道,試圖把他叫醒:「季小狗,醒醒,把藥吃了。」
可小狗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兩聲,腦袋一歪,又倒了下去。
無奈之下,只好改變策略。
聞修越把藥片放進季煜烽嘴裡,接著將水杯緩緩湊近,讓溫水順著他唇邊慢慢流入。
剛把杯子湊近季煜烽嘴邊,對方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驟然蹙起眉頭,防備心大增,嘴裡呢喃一聲,突然伸手一揮,直接將杯子連同藥拍飛出去。
藥徑直掉落在地,杯中的溫水四處飛濺,濺到聞修越的白襯衫上,迅速浸濕一大片。
聞修越又氣又好笑,果然只要一碰上季煜烽,自己的衣服准得遭殃。
彎腰撿起地上的藥,扔進垃圾桶,他又拿起床頭柜上的紙巾,一邊擦一邊吐槽:「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吃個藥比登天還難。」
這時,門鈴響起。
聞修越快步從臥室走到客廳打開門,一看是醫生。
「聞少爺,您電話里說的那位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人在臥室,正發著高燒,您快幫忙看看。」聞修越說完,便帶著醫生來到了臥室。
醫生提著常用的醫藥箱,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銀毛身上。
聞修越注意到,醫生的眼神忽然有些微妙。想起上次在酒店,醫生見過季煜烽。此刻對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兩人之間游移,似是在印證某種猜想。
但醫生沒有多嘴,只是默默打開醫藥箱,取出體溫計為季煜烽測量體溫,又仔細檢查咽喉和舌苔,初步判斷病情。
「問題不大,先退燒,後續觀察情況。」
醫生手法嫻熟,消毒、進針、固定一氣呵成,透明的藥液緩緩流入季煜烽的血管。
聞修越道了聲「謝謝」,隨後坐到床邊那把柔軟的白色單人椅上,拿起手機翻看未讀消息。每隔一會兒就抬眼瞥向點滴瓶,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醫生為季煜烽拔除輸液針。
醫生檢查一番後,對聞修越說:「少爺,他燒退了些,出了不少汗,衣物濕了貼著難受,得換身乾爽的,避免再次著涼。只是我沒帶備用衣物,我這就去附近買一套。」他將用過的輸液器具收納進醫藥箱,收拾妥當後準備出門。
「不用麻煩您了。」聞修越起身阻攔,心道,季煜烽極有可能在迷迷糊糊中給醫生來上一拳,把醫生鼻子打出血或是打掉牙,「我來處理就好,您先請回,這麼晚了還勞煩您跑一趟。」
醫生笑了笑。聞大少爺的教養刻在骨子裡,對誰都客客氣氣,回應時專注又耐心,和他說話總是讓人感到舒服:「我帶了些退燒藥,按時吃就行,如果還有其他狀況,聞少爺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聞修越送走醫生,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新的睡衣。棉質布料帶著淡淡檀木香氣息,是他常穿的那款。
回到床邊時,落在熟睡的人身上。少年睫毛投下細碎陰影,潮紅未褪的臉頰在床頭燈暖光下泛著柔光。
又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聞修越認命地輕嘆一聲,將季煜烽扶到床上坐起來,指尖觸上衛衣下擺時,忽然頓了頓。掌心似乎還帶著剛才抱人時的觸感,在靜謐的臥室里,連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