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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一個黑色精緻的絲絨方形禮盒,看上去有些華貴,與周遭擁擠的小房間格格不入。

回家的宋月見洗漱完畢後,半靠在床上,將盒子拿在手上把玩,眼裡的情緒流轉,神色糾結。

周晟是在示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也不怪宋月見多想,從之前自己低血糖後每天晚自習多出來一份的晚餐加餐,到英語話劇匯演的禮服和珍珠耳環。再加上今天的嶄新手機和這個看上去價格不菲的珠寶絲絨首飾盒子,周晟的「好」一目了然。

被隋旭造謠時,周晟堅定的支持和信任她;英語話劇大手筆的包圓所有費用,每人一套的定製禮服,如果說這些都是同學之間的普通幫助和基本信任,那被留下來的珍珠耳環和今天的新手機就算得上另類的「偏愛」了。

上次英語話劇結束,她將貴重的珍珠耳環摘下,送還給周晟,卻被對方婉拒了:「送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要回來的道理。這耳環很襯你,不貴,是服裝師贈送的。」

當時未必沒有疑惑,未曾深思,現在仔細想想,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兒。

宋月見坐起身,翻開抽屜里的小盒子,黑色絲絨,與今天周晟扔給她的小盒子一模一樣。

這個禮物她不能收,因為太貴重,她還不起,也承不了這份情。

思慮片刻,宋月見決定將兩個絲絨盒子都先放回抽屜,回頭找個時間都還給周晟吧。

「啪嗒」一聲,宋月見翻身的動作,連帶著放在自己被子上的盒子掉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摔壞吧!宋月見趕緊將兩個盒子撿起來打開檢查。

打開的一瞬間,宋月見呆住了。

是她丟失的那條手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我沒有收到禮物,也沒有紅包。

雲蕾:嘻嘻,我有!

第32章 春遊

怎麼會?原來是被周晟撿了回去。

宋月見的心情跟過山車一樣, 這會兒手鍊失而復得,心緒難言。她將手鍊重新帶回到手腕上後,輕輕感受著冰涼的觸感。

這條手鍊樣式很樸素, 用絲絨盒子來裝,顯得有點大材小用了。一條紅繩串起五顆銀珠,每顆珠子呈中空橢圓形, 均雕著紋樣, 是市面上流行的轉運珠模樣, 也是外婆給她的生日禮物。

宋月見還記得那年生日, 她們還住在鎮上的老家裡。外婆一大早就起來就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小菜和魚,然後回家給她做了一桌好菜,端上了一碗長壽麵。最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轉運珠手鍊, 用一塊紅布包裹著, 帶著深沉的愛意和祝福:「希望我的孫女,以後災消福聚,快快樂樂,平平安安長大。以前的霉運都散掉, 統統散掉!」

「外婆,我以後考省城的大學怎麼樣, 這樣我周末還能回來看你!」十多歲的宋月見依偎在奶奶懷裡撒嬌。

楊大紅用並不光滑的手颳了刮孫女的鼻子, 笑道:「沒出息, 就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的世界?」年紀尚小的宋月見連省城都沒去過, 哪裡知道什麼外面的世界。她知道南方有個粵省, 因為媽媽曾經在那邊打過工, 最後帶著一身傷病回來, 被確診為癌症晚期。

「你媽當初是沒有讀書的條件, 只能進廠打工, 最後還熬壞了身體……你讀書比你媽厲害,將來多學文化走出去,去找坐辦公室的工作,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楊大紅摸著孫女綿軟的秀髮,說著心底的期盼。

「那我要是去外地,也帶著外婆去。等我有錢了,就帶外婆去旅遊!我看我們班有同學全家都去旅遊了,外婆你想去哪裡,將來我帶你去!」那時的宋月見還不知道歲月悠長,生離死別其實是常態。

小孫女口中的許諾,倒還真讓年近五十的楊大紅仔細想了想,大半輩子都在忙忙碌碌,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也想親自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咱們去首都,看看主席像,我聽隔壁的孫老太說還有升國旗呢,他小兒子前一陣帶她去了。」

「好!那咱們就去看升國旗!」宋月見依偎在外婆的懷裡,心裡的盤算很美,只要自己好好上學,考上大學,再找個好工作,就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外婆了。到時候,不用為了錢發愁,也不用為了錢去求爸爸,簡直是想想都高興的事情。

可惜這份願望終究沒能實現,在宋月見上高中的暑假,外婆去世了。

宋月見時常想,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又或者,是自己永遠抓不住幸福。

外婆去世前,將縣城的房產特意留給了她,舅舅宋飛龍沒有異議。但她沒有獨占,將老房子租出去後,每年收取幾千塊的房租,再拿出一半分給舅舅。後來高中住宿,開始寄宿在舅舅家。

宋月見以前聽人說過一句話,說女孩都是沒有家的。當時她不以為然,她覺得和外婆在一起,清貧樂道,好不快哉。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現在,最親的家人已經沒有了。

年幼的宋月見像一塊普通粗糲的石塊,被扔進了水裡,往後都是江海漂泊。

外婆的轉運珠好像沒有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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