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掛著社交專用的笑容:「客氣了,叔叔。」
馬陸又望向女兒:「上次整理東西,收拾出來一盒你小時候的舊玩具課本之類的,想著你什麼時候過來,你阿姨一直給你留著呢。上去坐坐吧。」
周晟看向宋月見的神情:「我陪你上去。」
宋月見點點頭,對著父親道:「不麻煩了,拿了東西我們就走。」
周晟跟著宋月見上了樓,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也不算大,剛剛夠住。
宋月見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套房子是她爸再婚以後買的,之前外婆帶她來要生活費的時候她很是羨慕馬六六寬敞明亮的房間,和一屋子玩具。
以及她沒有來得及多感受的父愛。
走在最前面的董石榴拉著自己兒子快速進了屋,對著自己丈夫讓女兒常回家看看的話語暗自翻了個白眼。
卻被宋月見看見了正著。
宋月見不由暗自好笑。周晟跟在身後有些拘謹。
倒是馬陸頗為積極熱情,給周晟泡了杯熱茶。
周晟看了眼自己眼前僅有的一杯熱茶,眉峰上挑,客氣接過,卻沒有喝。
宋月見則是見怪不怪,坐在沙發上等董石榴將東西拿出來。
裡屋傳來董石榴翻東西的聲音:「馬陸,你把東西放哪裡了,自己進來找吧。」
馬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對著周晟歉意一笑:「見笑了。」說完急忙進屋,關上了房門。
但房子的隔音效果顯然沒那麼好,偶爾流傳出來的兩句爭吵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客廳兩人的耳里。
周晟小心翼翼地觀察宋月見的神色,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他卻覺得莫名難過,替宋月見難過。
這個屋子不大,卻也不是她的家。原本應該是她的家人,如今有了新的家庭,也有了新的家人。而她只能侷促地坐在沙發上,像個無關緊要的客人,甚至連一杯茶也沒有。
很快,馬陸就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有些破舊的鞋盒:「我就說放在書櫃底下了,你阿姨非說沒有,你看這不是找出來了。」
宋月見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接過鞋盒,打開確認了一下,就拿著鞋盒準備告辭:「飯就不吃了,我們先走了。」
仿佛是一秒都不肯多待,宋月見拿著鞋盒往外走去。周晟見狀立馬跟上。
兩人皆沒有理會後面想要留人的馬陸。
宋月見下了樓,也沒有上車,而是捧著鞋盒跟周晟道別:「今天麻煩你了,後面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周晟讓司機先回,自己一路小跑跟了上去:「你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
兩人就沿著小鎮的河流往回走,天公作美,也不算太熱。河流穿鎮而過,兩邊種著市政播下的柳樹,岸邊的綠化做的不錯,兩人在一排公共長椅上坐下。
宋月見覺得自己的狼狽無處可藏,牽扯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對著周晟道:「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周晟目光深沉,直勾勾盯著她,眼底的心疼沒有一絲一毫掩飾,伸手到半空又忽然停下:「不想笑,就別笑。」
說完又怕自己的語氣太生硬,補上:「我家的那點事你也知道,這樣,咱們倆扯平了。」
這算什麼安慰,宋月見第一次聽,卻覺得別有奇效,此刻終於放鬆地展露神情。
周晟看著她舒展的眉眼,不由心情大好:「你等我一會,兩分鐘。」
說完只見他起身向遠方跑去,很快,宋月見瞧著他逆光奔來,高大的身影洋溢著青春張揚,單手背在身後,像是拿著什麼東西。
不到片刻,周晟已將回來,手裡拿出一大束花,看上去像是剛摘下的。
宋月見回身望去,周晟眼裡目光灼熱,像是仲夏夜的煙火,直白而熱烈。
「宋月見,送你一束月見花。」
宋月見接過花,看著這個夏季開得正好的花朵,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哀緒:「你知道嗎,月見花並不是什麼價值高效益好的花。」
宋月見低頭聞了聞,笑道:「其實月見花也不是什麼花,是草。隨處可見的草。」
周晟正準備反駁什麼,被宋月見抬手制止。
「讓我繼續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