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藥瓶倒下,郁羗儒回身正要去扶那瓶子,免得它落到地上摔碎了,白長弦卻驟然回過神來,心跳如鼓
視線一轉落到郁羗儒扶藥瓶的手,也不知是為泄氣還是緩和,一把將他的手抓過,咬了下去
郁羗儒先是被他突然的動作怔住了一下,但也沒收回手,直到拇指下的魚腹處傳來了帶著些許癢意和刺痛的潮濕的觸感,讓她一驚
他在咬她的手?
白長弦沒敢用力,只輕輕地咬了一下,與其說是要倒不如說是拿牙齒颳了一下,只一瞬間便鬆開了
看了眼自己帶著淺淺牙印的手,郁羗儒不可置信地朝白長弦看去
半晌,這才開口問他:
「不知九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白長弦整個人帶著灼熱的氣息,耳朵里根本聽不進郁羗儒在說什麼
良久的沉默過後,郁羗儒壓下心中難解的煩悶,站起身來
「現下時日也不早了,我派人稟報了三皇女先將你送回宮去吧。」
白長弦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許久,這才後知後覺道:
「哦。」
見他這副樣子,總不能讓他走出去坐馬車,思考片刻,郁羗儒還是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再次落入郁羗儒的懷中,還未緩過神來,白長弦已經能輕車熟路地攀上她的脖頸了
出了偏殿,灼熱終於隨著冷風吹散,袁旦已經派人將馬車備好,小竹也早已在馬車旁等她們二人了
「殿下,您怎地一眨眼便不見了,還受了傷?」
小竹著急地跑上來問著
「沒事的……」
在郁羗儒懷中對上袁旦和小竹的視線,周圍還有一些個侍人,白長弦有些不自在,將腦袋縮進了郁羗儒脖頸里
感受到纖細濃密的睫毛輕刮過脖子上的皮膚,連同呼出的熱氣打在心口,帶過一陣酥癢
郁羗儒加快了腳步,掀開馬車帘子便迅速將人塞了進去
動作快得白長弦整個人坐在馬車裡面對落下的帘子時都愣了愣
「護送九帝卿回宮。」
「是。」
蒼耳得了令便坐在了馬車前面駕車,驅著馬離開了
望著馬車漸漸走遠,右手拇指魚腹處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股子濕熱,心裡沒由來地有些郁燥
「王女倒真同我母親說的那般。」
「什麼?」
郁羗儒看她
袁旦低頭思索了一番,想到了威武將軍的原話
「魅力四射。」
「袁姊也會開玩笑嗎?」
見郁羗儒裝傻,袁旦搖搖頭
「母親說您才智過人,想來不會聽不懂我的意思。」
袁旦將話說穿,郁羗儒便斂下了笑容
「有些話本不該我對您說,只是您當局者迷,我還是想提醒一句,樹大招風,即便是信任也是需要一些羈絆和保底的,有些東西也許一開始便已經算好了。」
袁旦一提醒,郁羗儒皺起眉抬頭看她
「你是說……」
「我可不曾說什麼,只是提醒您,女人的劣根性便是一邊守著正人淑女的做派,一邊又忍不住被小意溫柔勾得酥了骨頭,還是順意的好,您說呢?」
袁旦拍了拍郁羗儒的肩,轉身回去了
郁羗儒站在原地,腦海里回想著袁旦方才的話
她常年對的都是兵器兵法,驟然對上這京城的彎彎繞繞,倒是失了防範
難怪白帝幾乎不讓白長弦出宮,卻是她一提便同意了,她竟是有意要讓她們二人生情
帝王難免多疑謹慎,她對白長弦的疼愛是真,對郁家的信任也是真,但卻還是不能不想多一層保障
帝王心,果真難測
回到郁府時,郁老正在院子裡站著,面前掛了一副畫像,見郁羗儒回來了便朝她招手道:
「又青,快過來。」
郁羗儒兩步走到郁老身邊站定
「快看看,這是皇上派來的新畫師給祖母畫的像,你看如何啊?」
那畫像里,郁老正在院子裡舞槍,觸筆細緻,連衣角的褶皺都處理得十分自然,用的上好的墨紙,無一處不精細好看
「雖然只將祖母的威武無雙畫出了八分,不過能畫出八分已是不易,又青覺著,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