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那個喑啞的聲音回答了他。
【當然會死】
【成王、敗寇,沒有第三條路】
【操控他者、或者淪為魚肉,沒有第三個選擇】
【請您抉擇】
雷奎像是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憤怒地、瘋狂地一邊毆打著倒地的劉清,一邊咆哮。
「這是我跟他的競爭,我才是你該奉主的人!」
「你你憑什麼幫他!這又算什麼規則?」
骨頭被踩斷、內臟被踩裂,破裂的內臟碎片和血被從喉嚨和鼻腔里擠出來,阻塞了劉清的呼吸。
【請您抉擇】
那個聲音沒有理會雷奎,而是再次向瀕死的劉清求答。
「閉嘴!閉嘴!你們作弊!」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偏袒劉清!?」
真的會死的。
極度的疼痛之中,劉清的餘光透過身下巨大的眼球,看到了那深不見底的星海。
那些鱗次櫛比的「絲線」,那些恆河沙數的星光,他們的生命和意識匯聚而成的這一縷目光,是他可以凝視的嗎?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想死。
或許昨天的他還會放棄,可是現在的他不願意。
「季末川。」
劉清在心裡默念了一次這個名字,像是打開了自己前世起就封鎖的一處心房。
至少在死之前,他要勇敢地直視裡面的怯懦、偽裝和盼望。
劉清閉上了眼。
雷奎蓄積全部力量的腳懸在劉清的腦袋上頭,時間在這一瞬間凝固。
雷奎目眥欲裂,眼角都崩裂出了血珠。
「憑什麼?」
他的聲音遲鈍,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執意說話的行為讓他的聲帶變形、撕裂。
「你這樣的膽小鬼,憑什麼被認可?」
「就算成了王,你敢統治你的臣民嗎?你能統治他們嗎?」
「規則是錯的,你到底是誰!?」
他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在問劉清,而是突然折斷了頸骨也要仰起頭去看。
當他看清頭上的東西後,他的瞳孔擴散,喉嚨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
然而他沒能說出答案。
他的生命和他的身體一起,像是一把塵沙,被不知何處的風一吹,紛紛揚揚落入了眼球之下的深海之中。
【正統】
喑啞的聲音說出了最後的話。
巨大的眼球變成了柔軟的王座,倒在上面的劉清被王座包裹,他身上的傷痕和血跡如同灰塵一般,被王座輕易清洗。
劉清落入眼球的瞳仁之中,卻依舊沒有醒來。
…
砰——!
巨大的蟲子在距離地面十米不到的位置才張開翅膀,急速的懸停和翅膀快速的震動,發出一陣砸在耳膜上一般的音爆。
「哇啊啊!大哥大哥大哥,我耳朵要聾了!」
路遙幾乎掛在季末川的節肢上,欲哭無淚。
蟲子緩慢落地。
地裂之下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空洞——保護區的地下三分之一都是被挖空的。
這裡堆著以往區域調整的建築垃圾,甚至一些來不及——也或許根本就懶得處理的白骨。
周圍漆黑一片,唯獨前頭的一處空間亮著微光,看不明白它的形狀,像是一隻巨大的浮游生物。
蟲子鬆開節肢,順手把露西亞塞到了路遙的懷裡。
「站在這。」
「怎麼了?不是來找劉清嗎?他人呢?那是什麼?」
路遙很慌,越是慌越是話多。
她下意識跟了季末川一步。
但就是這麼一小步,那不知形狀的「浮游生物」突然甩出了它網一樣的光須,輻射數百米,從路遙的身體上胡亂穿過。
「我操!這什麼?好冷!」
路遙空出一隻手要去搓胳膊,但她抬起手臂,卻聽到「啪」的一聲。
像是什麼有點分量的東西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