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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如今的雁門關是個多事之地。

「也不知他帶的那些藥夠不夠,臭小子,淨不讓人省心,得虧是個男的,要是個女娃娃,我怕他回來時給先生帶回來個侄子侄女!」

(蘇珏:咳咳咳,我原來是個女的……)

「季大夫之前不是還說要教訓玉華嗎?」青蓮先生裝作驚訝的樣子提起此事。

果然,季大夫還是口是心非。

「教訓,當然得教訓,到時候不讓那小子試一個月的藥,老夫就不姓季!」

青蓮先生聽著季大夫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口是心非的開始配藥,不由得失笑。

老頑童對上鬼滑頭,到時候可有的熱鬧了。

只是不知這樣安穩得日子還能過多久。

雪還下,愈下愈烈,天地間一片素白。

女孩們的嬉鬧聲是這素白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

來到雁門關已經一個月,陸明被陸羽安排在蘇珏的身邊。

自那次蘇珏救了陸羽之後,大家對其貌不揚的他刮目相看。

但因為那日的事,大家對他還心有芥蒂。

陸明因為陸羽的吩咐,天天跟在蘇珏身後。

蘇珏有時想看看書,卻因為陸明嘰嘰喳喳地太吵,每每都頭疼不已,但蘇珏從不會發火,他覺得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樣子,陸明本就比同齡人失去太多親情與關愛,所以蘇珏對陸明總是多一份耐心和寵愛。

許攸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對蘇珏有所改觀,他覺得此人是可交的。

只是醫術上不太精進,像是半路出家。

於是許攸閒暇時總喜歡找蘇珏下下棋,雖然許攸從未贏過。

但他仍然樂在其中。

而與許大夫相處這段時日,蘇珏發現許攸也並不簡單,若論醫術,許攸與其他大夫相比並沒有高明多少。

只是他每次用藥都不按常理出牌,效果卻比尋常的藥方要好。

而從他平時生活的細節來看,他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尋常大夫。

每個人都有秘密,就比如他自己。

所以蘇珏從不多問。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著,軍醫的日子對蘇珏來說也算是一段不一樣的體會。

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要持續多久,所以蘇珏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更不知十二樓的大家是否安好。

他驟然出走,先生定然忙了起來;季大夫肯定暴跳如雷,他得好好想想回去之後怎麼承受季大夫的「怒火」;小暑兒和小招娣過了今年便要及笄了,他想為她們取一個新的名字。

還有學堂,也不知如何了。

蘇珏知道他這次太過任性,可他做不到任由夢境變成現實。

即便他和李家兄弟只有一段交集,可看著活生生的人命在自己面前隕落,他做不到。

當初蘇玉的離去幾乎要了他的半條命,如今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仍然記得蘇玉離開的那一晚,那是他來到這個時空最慌亂,最無助,最痛徹心扉的一晚。

蘇玉逝去的悄無聲息,留給他的只有一封情真意切的絕筆信。

那封信和蘇玉的骨灰他至今還隨身帶著,就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有蘇玉的痕跡。

這幾年,他見過很多人,走過很多路,蘇玉一直和他同行。

不分彼此。

如今多少春秋歲月倏忽而過。

蘇玉,你在新元紀過得可好?

……

長安城,白雪皚皚。

探親歸來的中貴人靈均聽得崇德殿內不時傳來楚雲軒的叱罵之聲,恰如雷霆萬鈞,似要衝破烏黑的雲霄,直達天際。

而小太子楚天佑的申辯聲斷斷續續,時而交雜叩首之聲。

他聽著憂心忡忡,抬頭望了望天邊,只見得冬日陰森的密雲籠蓋大地,漸有大雪連綿之勢。

裡頭聲響不斷,楚雲軒震怒之下似乎還擲了個什麼物件,地面都震顫了一下。

中貴人靈均豎著耳朵細聽,過了一時,有個內侍出來叫他進去。

他一進殿門便見得崇德殿燈火通明,小太子楚天佑一人跪在下首,小小的,身段挺拔,卻有些維持不住姿態,顯見是跪了許久。

「陛下,太子還小,有什麼錯陛下教導就是,何必如此責罰,冬日天寒,可別傷了太子的身子。」

這樣僭越的話,換作旁人萬萬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整個西楚,便只有中貴人靈均一人敢在楚雲軒面前如此了。

「靈均,你回來的正好,也不知佑兒都學了些什麼,竟敢忤逆寡人!」

見中貴人靈均來到身側,楚雲軒不再像方才一般疾言厲色,卻還是怒氣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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