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文將軍走出北辰殿, 抬腳上了楚雲軒御賜的轎攆, 之後浩蕩離去。
……
李書珩他們打了勝仗,卻只得到楚雲軒一句不咸不淡地「戰情尚可」,委實教人心寒。
為了不讓將士們寒心,李書珩並未將此話說給他們,反而告訴大家陛下對他們激賞不已。
軍營中隱約傳來將士們慷慨激昂的聲音,和著雁門關冷冽的寒氣。
無端讓人心驚。
「主帥。」
李書珩從沉思中醒過神來,看到坐在下首的男子,笑道:「蘇先生來了。」
蘇珏的唇角帶著淡淡的笑,這樣的人,煙塵沾染不了他的心緒,萬物皆在心,萬物皆失於心。
「主帥似有所思慮。」蘇珏漫不經心的笑著。
見李書珩不語,蘇珏也不在意,他的眉眼間收斂了幾絲閒散,幾步就坐在琴前,琴聲從指間流出,曲調哀婉,淒清悲涼。
一曲終罷,久久無言。
「蘇先生是想通過這首曲子告訴本帥什麼?」
李書珩早已遣退旁人,營帳眾僅剩他們二人而已。
「主帥覺得呢?」蘇珏輕抿杯中之酒,並不直接作答。
「蘇先生,有話不如直說。」李書珩按住琴弦,並取走蘇珏手中的酒杯。
「主帥可曾想過以後?」蘇珏甚是可惜地看了一眼那杯酒,還沒喝夠呢。
而他的話里意有所指。
「先生說的以後,本帥並不想說。」
「主帥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不能說?」蘇珏抬起頭等著李書珩的回答。
李書珩眸光一凜,欺身向蘇珏壓迫過去,卻又在嘴角漾出一抹輕笑,然後輕拿輕放般為蘇珏再添了一杯酒。
「蘇先生,天寒身冷,喝酒。」
他自然明白蘇珏的話里所指,此次回朝,所有功過皆在陛下一念之間。
他可以背負所有,萬千將士卻不能背負這些,他們守的是天下平安,容不得半點寒心。
只是這個十二樓的天人太過聰慧,有時這份聰慧卻能化做一把傷人傷己的利刃。
「謝主帥。」
蘇珏很自然地接過酒杯衝著李書珩將酒飲盡,然後挑眉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主帥,您當真覺得如今的天下是賢王忠臣,一派欣欣向榮嗎?」
蘇珏這話完全就是把一切挑到明面上,他只等著李書珩的反應。
「不然蘇先生覺得呢?」李書珩重重將酒壺放下,有二三滴傾撒而出。
「我只想聽主帥的實話。」蘇珏並不打算輕易揭過話題,一杯酒被他遞到李書珩身前。
李書珩並沒有接過酒杯,而是一字一句問道,「蘇先生,本帥的耐心有限。」
「主帥,我的耐心也有限。」面對李書珩的防備,蘇珏收起笑意,二人就那般對視著。
透過李書珩越發冷冽的眉眼,蘇珏似乎看見那年鎬京的陰雲詭譎。
鮮血流淌在金石玉砌的台階上,濃稠刺目,鮮血的味道混雜著水汽直撲眉睫,淒楚憤怒的聲音穿過時空縈繞在他的耳畔。
——「陛下!臣妹願以死明志,望陛下明察!」
——「公主殿下素來賢良端方,怎會行如此之事!」
——「陛下,切不可聽一面之詞啊……」
為了所謂的王權,摯友離心,兄妹決裂,皆是走到陌路。
就連文人之首方崇明老先生也離了鎬京。
他那位父親建安帝,到底有沒有心?
女子十五不嫁,便使長吏配之,多麼荒唐可笑的律法。
可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一場無端的猜忌既葬送了先生的雄心壯志,也為天子女子又上了一層無形的枷鎖。
是不是為了王權,便可以放棄一切,甚至至親摯友良心都可以丟棄了呢?
思緒迴旋,一片陰影里,蘇珏抬頭直視著李書珩,「所謂旁觀者清,主帥雖然當局,卻也不迷,您比誰都清楚,於陛下來說,冀州之地,冀州之人,如芒在背。」
蘇珏這話說的直白且正中要害,李書珩危險的眯起眼睛,眼神中射出不自覺地狠厲,這個蘇珏到底意欲何為?
「蘇先生,有些話,你不該說!」
向來舉止溫潤端方的李書珩此刻卻對蘇珏起了殺機,他一把掃過酒杯,腰間的佩劍呼之欲出。
那酒杯摔在地上,幾乎碎落成泥。
「主帥,怎麼了?」
帳外的陸羽聽得帳內的動靜,急忙開口問詢。
「無事。」李書珩語氣淡然,目光依舊釘在蘇珏身上。
「那主帥有事叫我。」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7_b/bjZm3.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