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冬日向來是不事勞作的季節,所以不算長的日子在日復一日的無聊之下變得極其漫長。
尤其是王宮裡的時間,更是難熬。
不過臨近新年,喜色平白沖淡了連月來的逼仄晦暗。
建章宮內的馬場中,今日格外熱鬧。
為了慶賀太子痊癒,楚雲軒將長安城中的貴族子弟全部召到此處。
只為了能讓太子開懷一笑。
已經痊癒的張皇后和太子楚天佑坐在觀賞席上,面上並無明顯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大病初癒的緣故。
「聽說了嗎,冀州王的世子居然在戰場上和一個男花魁廝混在一起。」
「自然聽說了,長安城都傳遍了。」
「之前總聽說那李書珩如何如何的高貴端華,潔身自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誰說不是呢?我還聽說那花魁曾是吳廣陵的男寵。」
「嘖嘖嘖……我看啊,這次和元夏交手怕是懸嘍。」
「你們說,那個什麼玉華到底如何啊?」
「這不得等世子凱旋迴來,咱們親自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
張禾瑤一雙眼睛一直追逐著身穿玄色勁裝的穆羽,那些話卻也一字不落的傳到她的耳中。
「世子是陛下親封的伯爵,此次更是大敗元夏,你們如此議論世子,是不是沒把陛下放在眼裡?」
張禾瑤吃著糕點氣定神閒,三言兩句就將那些嚼舌根的人嘴堵住。
「沒本事的人才會對別人評頭論足,若真有本事,賽場和戰場上見真章。」
下了馬場的穆羽笑著將弓箭丟給侍衛,朝張禾瑤走過去。
這些王公貴族就是太閒了,閒的他們不知國事幾何。
「陛下駕到!」
中貴人靈均一聲高呼,眾人齊齊跪拜,方才發生的一切楚雲軒都盡收眼底,他不想管,也不願去管,甚至這火還可以燒得更旺一些。
……
消息傳到冀州,更是添油加醋地被傳進了王府。
彼時,李元勝一家正看著穆羽寄來的書信,信中提到了李明月為質一事的種種蹊蹺,更說了當今太子自殺之事。
最後遙祝父母家人一切平順。
至於她自己,她說一切均安。
讀完穆羽送來書信,李元勝立時明白了楚雲軒的種種算計,太子出使鮮卑為質從頭到尾都是無中生有,鮮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明月。
楚雲軒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還差點賠了太子的姓名,無非是讓明月心甘情願罷了。
「陛下,何至於此啊……」
話留三分,剩下七分卻是寒了李元勝的心。
他年歲漸常,沒了年輕時爭強好勝建功立業的心,所求不過世道和家人皆能安穩,可當今陛下並不想給他這樣的恩賜。
「王爺,王妃,外面都傳遍了,說是世子和十二樓的天人,連話本都寫出來了。」
王府管家一字一句地將外面的話告知給李元勝幾人,手中的話本卻怎麼也遞不出去。
「珩兒和十二樓的天人情意頗深?」
李元勝聽罷,一口茶含在口中不上不下,他拿過管家手中的話本,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這,這,這都是些什麼無中生有。
珩兒向來潔身自好,此事定有蹊蹺。
武思言也是面露疑惑,話本里的那個主角確定是他的兒子李書珩?
而抱著安兒的周瑩險些嘴角一抽,這傳言和話本未免也太離奇了些。
……
臨近年關,雁門關內外有了尋常的煙火萬千,軍營里也是熱鬧了起來。
大多士兵開始思念起遠方的家鄉。
蘇珏本想給先生他們寫上一封家信,可思來想去,遲遲沒有動筆。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是以,他只寫了平安二字。
「蘇玉,又是一年,你在新元紀過地好不好,有沒有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
深夜,蘇珏放飛了信鴿,他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於是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心口處,那裡還放著另一個他的骨灰和絕筆信。
他們每日共同呼吸,共同心跳,共同感受著這個世界的酸甜苦辣。
「蘇玉,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我不知道我現在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人前從不落淚的蘇珏此刻竟然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中將落未落。
而李書珩是在巡視回來時發現蘇珏的,那人正靜靜看著天上的月色。
今夜,正好是圓月。
月色氤氳美好。。
而這樣的月色,和蘇珏長身玉立的身影相比,卻似乎要遜色三分。
的確不負玉華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