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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一連兩天都是放晴的,到了午後,氣候更加和暖了些,正是適宜訪友的天氣。
李明月換了一身不打眼的便裝,帶著兩個一早開始就興奮雀躍的少年陸明和一個侍衛悄悄出了門,直奔城門而去。
長孫姑娘從中午開始就等在城口,她靜心打扮許久,臉上的桃花妝嬌媚動人。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李明月時,還只是個總角年歲的小娘子,剛跟隨父母親投奔了周將軍,堪堪在冀州安定下來。
那時她年紀尚小,識人不多,除去母兄和幾個周家兄弟姐妹,再沒來往過什麼年歲相仿的小郎君。
不過,從兄長和周瑩姐姐口中她卻聽聞過二公子的赫赫名號。
幾年的時間,她便在偶然捕捉到隻言片語中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剪影。
那一定是個極好極好的少年。
然後,這位少年就在翻人家牆頭時被她逮住了。
「這可是內宅,你……」
那一日,她剛結束了白日的課業,懷中還抱著一卷從書房帶出的典籍,一雙秀眉微蹙,目光緊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今夜本來受長孫兄的邀約,奈何父親考問了課業,待出來時快到宵禁,他又不想失約,只能出此下策。
李明月正待開口解釋,她卻認出了他:「你莫非是二公子?」
李明月見其如此聰慧,一眼便瞧見了她懷中的《孟子》。
這世道讀書的女子可不算多,李明月眼珠一轉,靈機一動,略一點頭,笑著接話道:「你認得我?」
她當時眼帘微斂,不卑不亢道:「自然認得,二公子今夜怎麼做了這梁上君子?」
李明月只覺得這小娘子一副端莊模樣,戲謔起人來竟也是靈動非凡。
於是他叉手於前,大大方方作了個揖,「會訪好友,這才唐突無禮了,向娘子告罪。往後定深自砥礪,但盼有朝一日令娘子改觀。」
二人不約而同的相識一笑,此後卻再無交集。
冀州城中的青澀時光轉瞬即逝。
轉眼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
她已到豆蔻年華,他也結束了入朝為質的歲月。
他們兩個倒多了不少交集。
如今目之所及,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她面上一時現出難掩的激動,又在一瞬間平息下去。
「長孫姑娘!」
李明月沖她揮了揮手,她走了幾步迎上前去。
如此,歲月安穩,情意暗涌動,
與此同時,驛館內,李元勝讓李書珩立馬帶蘇珏過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蘇珏愣了一愣,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早晚要去見李元勝的。
至於李元勝會不會認出他,那就只能交給天意了。
於是「死而復生」的蘇珏一步一步,很穩的走到昔日的臣子,如今的主君面前,他拱手行禮,「草民蘇珏,見過王爺。」
他的聲音也很穩,沒有流泄出心底的半絲澎湃。
李元勝抬手回禮,他打量著眼前的人,眼前的蘇珏垂眸淺笑,從容不驚,好一個沉肅內斂的謙謙文士。
按理說是頭一次見,卻讓李元勝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念頭一閃而過,李元勝臉上掛著如常的,讓人舒服的微笑,同樣拱手道,「蘇珏先生不必多禮,既然到了這驛館,就莫要拘束。」
「王爺客氣了。」
面對記憶里為楚雲軒打開王城的李元勝,蘇珏看向李元勝的目光里少見的多了一分凝重。
李元勝將這細節盡收眼底,他笑著讓侍從上茶,眉眼間流露出的灑脫隨意是一派真摯,即便是真正的陌生人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積威隔閡。
這份對人的真摯從來不是做給誰看的,如此,才是上位者穩坐高堂,得眾多賢臣良將追隨的緣由。
蘇珏清楚一點,李元勝也清楚這一點,接下來的談話便更加少了拘束,添了暢快。
蘇珏現在還只有二十多歲,但他承了燕文純的記憶,那燕文純自小就開始參與朝政,五年的歷練打磨,眼界智識都是常人難以比肩的。
而今日與蘇珏的一番交談,李元勝驚喜的發現,這位蘇先生在對朝局的構想上,與自己竟是完完全全的不謀而合。
甚至許多事務上,他心中還只是模糊的有一個大致的框架,蘇珏卻能層次分明的一一闡述清楚,包括一些重要卻又難以被注意到的細節。
談話到一段落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快黑暗籠罩。
二人仍舊意猶未盡。
……
夜色深沉,無邊沉淪。
韓府又是燈火通明,韓聞瑾屏退了眾人,獨自借酒澆愁,酒瓶散落一地。
只是這一次,他澆的不是愁,而是迷茫和恨意。
「父親,兒子現在的心很亂,報仇太過遙遠和冒險,可您死的不明,兒子又心裡難受。」
酒瓶碎裂,韓聞瑾晃晃悠悠起身,他抬眼迷濛地看著天上高懸的明月,不禁苦笑出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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