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自己清楚,他從地獄歸來,滿身污泥。
縱使前路坎坷,史書上李家父子的結局已經註定,他也要試上一試,去改了這循規蹈矩的歷史。
他要親手將李家推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他不曾遲疑,亦不曾後悔,
可午夜夢回之時,身後總伴著新元紀的自己帶著冰冷厭棄的目光。
他到底活成了從前自己討厭的模樣,心思詭譎叵測,再也不是那個自由開朗的新元紀人類。
「蘇先生高義,本王自是明白。」
「王爺與世子的才智遠勝於我,蘇某隻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蘇珏聲音低緩而坦誠,「陛下眼中王權至上,王爺與世子一心只願江山繁華,百姓安康。
這兩者若有衝突,大是大非下,王爺與世子必定有所堅持,陛下的忌憚猜疑會越來越多,總那不可收拾的一天……」
「所以,蘇某願助王爺與世子海晏河清!」
此話說完,蘇珏推開門朝著濃重的夜色里走去。
衣袍翻飛,清冷決絕。
看著蘇珏離去的背影,戎馬半生的李元勝終是紅了眼眶,鄭重行禮道,「蘇先生,請受李家一拜!」
這一刻,李書珩也終於明白父親口中所說的故人是誰。
他沒有言語,同父親一樣,對著蘇珏的背影鄭重一拜。
蘇珏沒有轉身,他只是點點頭,釋懷而去。
舊年的恩怨,終是一筆勾銷。
……
大軍出發整頓邊防的日子就在隔日。
天氣溫暖,送別的風聲吹得鐵馬軍甲凜凜作響。
十二樓的府牆之中,青蓮先生坐在庭院裡,修長的手指執起一枚黑子靜靜落下,思緒卻早已飛離了棋盤。
而蘇珏站在牆頭,衣袍隨風呼呼翻滾,人卻凌然不動,遠遠目送楚越為了家國安寧再次離別。
民間流言,怕是會再起暴亂,楚雲軒卻在此時調走兵將,不知意欲何為。
太子不在朝中,官員相互制衡傾軋。
而這背後,不知是否有一雙多疑和冷酷的注視,來自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策馬疾行中,楚越的雙眉蹙得很緊,在心中反覆思量著蘇珏的叮嚀囑託。
保疆土,保自身,觀細微,察六路。
大軍揚鞭策馬,很快就只剩一片煙塵。
但蘇珏沒有立即離開,他在城牆上站了許久,久到夕陽落下。
「玉華,你真的在這。」
夕陽餘暉下,韓聞瑾逆光而來,腰間還掛著酒壺。
蘇珏聞聲側身,差不多小半年未見,他還是那般的風流才子,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和陰冷。
「韓大人,今日怎麼有時間出來與故人相見呢。」
「事情太多,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韓大人一向瀟灑恣意,怎麼今天如此反常?」
察覺到韓聞瑾與往日的不同,蘇珏難免心生擔憂,他下意識的詢問,可韓聞瑾卻搖了搖頭,只說公務繁忙,心生感慨罷了。
「玉華,活了小半輩子,我覺得自己才是最蠢的那個……」
面對蘇珏,韓聞瑾向來直率,他心裡裝著的滔天大事,雖不能與他明說,卻也能傾訴一二。
「韓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蘇珏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安,直覺告訴他,韓聞瑾身上發生了大事。
「沒什麼,世事多變,有些事,做了不是,不做也不是,總有進退兩難的境地。」
「隨心就好。」
「嗯,隨心就好。」
韓聞瑾點了點頭,眼前夕陽將落,餘暉未晚。
便是什麼,都來得及的。
「我從前想過,若以後不做這史官,便找一個依山傍海,風景奇絕的好地方隱居,也不知這個心愿能不能達成。
蘇珏笑著祝他登臨絕頂,一覽眾山,定能如願。
韓聞瑾飲盡壺中酒,將酒壺隨手扔在地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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