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禁足了冀州王世子,又處置了很多人。
現在朝廷上下人人自危。
「聞淵,你聽,這雷聲越來越響了。」
韓聞瑾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另一間牢房裡韓聞淵也靠著牆,面容平靜。
七日之後他們便會被問斬,所以那些紛紛擾擾與他們兄弟再無關係。
「陛下這次可是生了大氣!」
「可不是,就連楊丞相都還在跪著呢。」
「聽說還有個叫蘇珏的公子也求了情,陛下竟然沒罰他。」
「嗐,這和咱們也扯不上,喝酒,喝酒。」
獄卒們的議論逐漸弱了下去,韓聞瑾心裡陡然一沉。
蘇珏,他怎麼會扯進去?
……
大雨傾盆而下,層層台階之下行刑人手中的板子一下一下砸在那群御史的背上,他們已被除衣,背後血肉模糊,卻仍不肯低頭。
大片的鮮血流到地上,雨水都沖刷不掉。
石板縫裡都是淤積的血漬,痛苦聲此起彼伏,然後消失在雨幕中。
而楊蘭芝正對著大殿跪在那裡。
雨澆濕了他的衣服,膝蓋之下浸染了紅色的鮮血。
」陛下,御史勸諫乃是職責所在,微臣懇請陛下饒他們一命!「
說完,他雙手撫地,附身將額頭磕在台階上。
「微臣懇請陛下饒他們一命,以彰陛下仁德!」
鋪天蓋地的雨聲里,楊蘭芝的聲音被掩蓋,而他依舊一句一句說著,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
他的額頭已經見血,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染紅了衣領。
殿外聲聲嘶啞的痛苦不止切割著楊蘭芝的神經,也同樣攪擾著蘇珏的心。
他抬頭看天,分明已經過了五更。
卻是天色陰沉,烏雲密布。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滴擊打在油製紙傘的傘面上,細小的水珠不斷被彈起,落入傘下蘇珏的身上。
他站立在殿外,中貴人單手執傘,一言不發。
蘇珏緊緊攥著手,指節修長,慘白的手背上青筋隱約可見,如玉石般清冽。
他不是沒見過死亡與鮮血,他去過戰場,殺過人,自己也經歷過死亡。
但眼前這些御史什麼都沒做錯,他們只是說出了旁人不敢說的話。
這何錯之有?
是不是世上根本容不得忠言直諫的好官?
可若無人發聲,世間哪還有真話。
蘇珏內心洶湧澎湃,雨幕漸大,雷聲漸響。
這是上天都看不過去在為這些御史不平。
也是在為他們送行。
「呵呵……」
蘇珏冷笑出聲,楚雲軒當真昏聵,一樁樁,一件件,哪裡是明君所為!
可憑什麼!
憑什麼獻祭的是無辜的生命!
這世道真就如此渾濁嗎!
蘇珏心如刀絞,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御史在他的眼前死去。
他幾乎不能呼吸。
不甘,憤恨齊齊湧上心頭,他絕不妥協!
御史們的聲音越發微弱,楊蘭芝仍舊磕頭跪求,淋漓的鮮血交織在一起,早已分不清。
蘇珏看不過去,再出聲時竟是聲音沙啞。
「中貴人,楊丞相就這麼跪著,陛下難道不管嗎?」
「公子,陛下說了,楊丞相無錯,但他願意跪就跪著,沒人攔著他。」
聽得此言,蘇珏奪過中貴人靈均手中的傘徑直走到楊蘭芝的身前將傘撐到他的頭上,然後一同跪了下去。
沒了傘,大顆雨滴毫無障礙地砸在蘇珏身上,一瞬間將人澆了個透。
他的長髮沾了水,貼在額上,濕漉漉的,雨滴從他蒼白的臉頰上滑過,氤氳進衣領深處,寬大的袖子垂落在被雨水打濕的地面上,瞬間沾染了泥水,衣服上髒了好大一塊污跡。
中貴人給旁邊的小宮侍使了個眼色,小宮侍立馬去稟報楚雲軒。
……
雷聲鳴鳴,人心惶惶。
「啟稟將軍,陛下今夜動了怒,處置了很多人,包括欽天監監正。」
「陛下還傳了廷仗……」
「行宮這回血流成河……」
承文將軍府內,官家小心翼翼抬了抬眼皮,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外間幾個小神使誦讀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裡面。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和大怨,必有餘怨;報怨以德,安可以為善……」
管家聽得真切,幾位小神使讀的正是《道德經》,他不敢去揣測躺在臥榻上好一陣沒動靜的承文將軍這會兒到底在想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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