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低下頭,柔腸百轉,楚雲軒輕笑一聲,拉著他繼續往前走去。
……
冀州,冬雪連綿,休養生息。
打從決定走上那條路後,李書珩就知道,這一天必定會來到。
他心裡非常清楚,早晚會有那樣的一天,他需要面對兒子李安甫的諸般疑問。
他非常明白,一旦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便是成敗在此一舉。
與其那個時候茫然無措,不如現在就開誠布公。
誠然,這麼多年下來李書珩早就沒有了回頭路。
可是,他從前從未真的覺得,有朝一日,可以改朝換代,取而代之,將西楚江山毀於一旦。
準確的說,在結識蘇先生之前,他並不曾真正瞭然。
曾經坐擁九州,連綿一千三百多年的北燕,到底是何種恢弘氣度,又是如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掃蕩所有。
直到他親眼目睹了鎬京的斷壁殘垣,見識到了北燕遺孤的風姿,他才知道,一千三百年北燕天下,究竟如何牢不可破,足以震懾四方。
自從陛下登基的那一天起,李書珩就已經非常清楚,也是非常明白。
陛下對他們李家多有忌憚,將他們一家作為眼中釘,肉中刺。
一開始,他與父親都是同樣的想法
,只有讓陛下覺得,西岐就是個安於平凡的彈丸之地,不足為懼,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小心翼翼,明哲保身,陛下步步緊逼。
這些局面,不是年幼啊的安甫可以瞭然,從前他也沒打算把這些個道理說給安甫。
經過這些日子,他已然從旁看的真切,安甫似乎已經察覺到如今局勢動盪,言行舉止也與往日不同。
此時此刻,看著面貌一新的兒子,李書珩溫和的笑,手掌搭上去,落在里里李安甫頸後輕柔捏了捏,像是在安撫一隻小貓,「安甫,你知道了?」
「父親,是,我知道了。」
聞言,李書珩話鋒一轉,他看著李安甫眼睛,利落言語,「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要記住,權謀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要保重自己,也要為家人仔細留神,不能輕易被敵人左右你的心思,更不能讓自已失控,成了對付己方的武器。」
李安甫眼中含淚,原本清澈純淨的目光,此刻只剩一片波光粼粼,「父親說的孩兒一定都記在心裡。」
「那好,為父一定看你的表現。」
「孩兒一定不讓父親失望。」
月光下,父子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此後數月,天子御駕常常親臨重華宮,重華宮裡夜夜笙歌,越發的金碧輝煌。
這本該是無上榮耀的一件事,可凡事過猶不及。
次數多了,外界傳言紛紛揚揚,倒是又養活了不少地下小報。
陛下對於這位蘭台令太過愛重,幾乎是到了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地步。
過生辰,建行宮,賞歌舞,巡宗親……
這上面的每一件事陛下都是傾盡全力,只為了討那蘭台令的歡心。
甚至因為那蘭台令的一句話就左右了陛下任用官員,實在令人瞠目。
與宮闈秘事形成對比的是紛亂的朝政,打著預言旗號作亂的賊人遲遲沒有被找到,天災卻越發嚴重。
山火,鼠疫,凍雪,樁樁件件都讓百姓苦不堪言。
最可氣的是,邊境也不太平,朝廷幾次派人去平亂,結果是殲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此情勢下,長安城卻還是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人間與地獄,不過一字之差。
這日,下了朝,楊蘭芝特意邀請蘇珏去府上做客。
蘇珏應的痛快,之後跟著楊蘭芝去了丞相府。
待茶水快要涼透,二人也沒說上幾句,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場面話。
眼見蘇珏一味的「裝傻充愣」,楊蘭芝便主動開口。
他依舊一副平靜從容的模樣,微微垂首,目光冷淡如冰。
楊蘭芝望著蘇珏,緩緩開口:「慕容大人,你與陛下現在整日廝混,外界也是傳言紛紛,你覺得自己在陛下心裡有幾個分量?請認清你的身份,別失了分寸。」
蘇珏聞言,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他靜默片刻,忽然嗤笑出聲,眼中滿是諷刺與悲涼。
「陛下行事,難道我有的選嗎?」他冷冷地道,聲音中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抗旨的下場是什麼,楊丞相應該比我清楚。」
楊蘭芝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恢復冷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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