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明月的分析,李書珩直接拂袖而起,手中提劍,劍鋒一轉,將劍狠狠貫入桌中,地形圖被刺出一個二寸的口子,截斷了青州南北,直插青州後方的大小酈水!
……
中貴人靈均慢慢用玉勺攪動著藥湯,餵給楚雲軒。
「三日後慶祝平陽侯大捷,陛下有何打算?民間盛傳,冀州王平陽侯皆為國之柱石,社稷棟樑,大軍在手也未曾有一絲不忠。」
楚雲軒冷哼一聲:「寡人如此信任他,剛平了北境,又有意讓他出征青州,已經是全了他的名聲,他也該好好謝謝寡人,至於忠君……」
接著他譏笑道,「他們還沒那個本事不忠,就算想反,糧草由林相牽制,幾萬大軍填不飽肚子,誰願意陪他們東奔西走?
林相又是個不願屈居人下的性子,從前想插手軍權而不得。得了管糧草的肥差還不藉機補貼上下收買人心,順道給李家添個堵,寡人只需作壁上觀即可。」
中貴人靈均讚嘆:「陛下的帝王之術爐火純青,牽制平衡權臣於股掌之間,可見天佑我西楚。」
「還是靈均最得寡人心意。」
楚雲軒大笑,之後燭火搖曳,夜色闌珊。
……
昨日下過雨,今日又是個陰天,到了晚上,一顆星子也不見。
楚越進門之時,蘇珏正立於窗前,些微愣神。
許是晚上的燭光太過昏暗,他總覺得今天的先生似乎是格外的單薄蒼白,看來連日來這雲中郡波雲詭譎的局勢,終歸是將人折磨得不輕。
楚越有些擔憂的皺起眉,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給蘇珏遞了過去。
「十三,喝口水歇會吧,百姓毒都已經差不多解了。」
「好。」
蘇珏回過神來,跟楚越輕聲道了句謝,接過茶杯來抿了一口。
清香馥郁。
似乎是連著窗外梨花的甜香味一起,都侵染進了茶水之中。
蘇珏低頭又看了手中茶杯一眼,側過臉跟楚越問了句,「樓瑒的兒子……還是找不到嗎?」
楚越頗有為難的搖了搖頭。
「樓瑒家裡都翻查遍了,可還是未能尋得蛛絲馬跡。」
蘇珏又是淡淡一笑,轉身對著楚越道。「阿越,不必太過自責,這事情也不怪你。鮮卑人行事本就謹慎詭秘,。況且樓瑒之於他,也只是被利用而已。雖然兩人因故會時常見面,不過鮮卑人真正的目的意圖乃至重要計劃,他是斷不可能直接告訴樓瑒的。」
楚越聞言又是嘆了一口氣。
一想到白日裡郡守樓明帶著樓瑒請罪的場景,楚越便覺得一陣後怕。
「本想著跟蹤那名小廝必能發現點什麼的,沒想到——哎——」
想到那天追蹤那名小廝到了深巷時,那人忽然全身爆裂而死的情狀,楚越不免又覺得鬱結。
鮮卑人行事實在是太過狡猾,虛虛實實從來叫人捉摸不透。
所以目前他們不但沒有找到樓瑒的兒子,更捉摸不透他們真正的用意。
蘇珏眼見著楚越一籌莫展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上前先寬慰她道。
「阿越,你先別慌,亂了陣腳可不好。鮮卑人的事情,我們可以再細細的把思路理一遍,到時說不定——」
話沒說完,楚越卻突然神色一凜,飛快的朝蘇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手指了指房頂之上比出嘴型來。
「有人!」
蘇珏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半步,未幾,忽聞「咻」的一聲破風之響,竟是有一道飛鏢自窗外擦著他的臉頰而過,釘在牆上。
「十三?你沒事吧!」
楚越被嚇了一大跳,趕忙上前問過蘇珏的情況。
蘇珏略略搖頭跟她示意自己安好,之後逕自走到那飛鏢跟前,將牆上飛鏢連帶鏢上的那封書信一同取了下來。
他展開書信飛快的掃過一遍上面的內容,而後引火燒盡了,這才跟楚越舉起那枚險些傷到他的飛鏢。
鏢刃上赫然印著飛鷹,是鮮卑一族的標誌。
……
翌日,依舊是陰雨連綿。
蘇珏一身淡藍,端坐在郡守府的棋盤前,手中白子輕輕摩挲,目光卻未曾離開過棋盤半分。
對面,是正郡守樓明,黑子在他的指尖跳躍,神色凝重。
棋盤上黑白交錯,看似平和的布局下,實則暗藏鋒芒,每一步都暗含殺機。
「郡守大人,你這步棋走得倒是謹慎。」蘇珏微微一笑,手中的白子輕輕落下,棋盤發出清脆的響聲。
樓明眉頭微皺,看著蘇珏落下的白子,心中暗自盤算。
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他早已經看出這位按察使大人表面溫文爾雅,實則心機深沉,每一步棋都像是他在官場上的手段,看似無害,實則步步緊逼。
「大人過譽了,我不過是求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