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蹲在垛口陰影里, 鐵爪撥弄著半截斷箭。
"新元紀的量子錨點在降解, 等掌紋完全消失, 你就真的成了這鏡花水月里的孤魂。"
楚越的護甲擦過城牆磚, 發出金玉相擊的脆響。
三日前她還能嗅到蘇珏遞來的安神香,此刻連城樓下屍骸的腐臭都淡如薄霧。
唯有掌心那枚虎符的紋路仍清晰可辨,這是她昨夜用金線重新描過的。
"招財, 你看這《山河社稷圖》。"
她展開案頭泛黃的輿圖, 建初七年的墨跡正在絹帛上緩緩暈染,"昨夜亥時,嘉峪關的標記往西挪了半寸。"
招財的尾巴輕點圖中某處,"史載今日丑時三刻, 冀州糧倉該起大火。"
招財仰起頭顱,下頜齒輪轉出譏誚的弧度, 「新元紀的觀測者守則第一條……"
"不干涉原生文明進程。"楚越截住話頭,
招財躍上橫樑, 脊背弓成絕望的弧度。
"招財, 知道我最懷念什麼嗎?"楚越突然輕笑, 琉璃化的指尖撫過輿圖上的陰山標記, "是能嘗出十三煮的茶湯太澀, 能聞見他甲冑上的鐵鏽味。"
五更天的風卷著雪粒子撲滅燈燭。在最後的光暈里, 招財看見她拆開發髻, 三千青絲已如冰綃般透亮,發梢垂落的金線正緩慢地吞噬著屬於人類的輪廓。
……
「十三,鮮卑軍已往冀州行進,後日就會陳兵冀州城下。」
霜雪壓斷枯枝的脆響驚破五更梆子。
楚越的消息與斥候一同送進了蘇珏的書房。
他攥著半塊虎符抵住眉心,指節泛出青白。
銅雀燈台將蘇珏的影子投在《九州堪輿圖》上,冀州方位插著三支斷箭——鮮卑狼騎、突厥鐵鷂、元夏重弩,箭簇寒芒刺破窗紙漏進的月光。
「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蘇珏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冀州城現在危機四伏,前有鮮卑突厥元夏三國聯軍威脅,後有各路諸侯虎視眈眈。再加上王爺他們在嘉峪關生死難料,按照既定的歷史,悲劇可能還會重演,此刻冀州城只有小世子李安甫,一旦王爺他們戰死,那其他諸侯就會立即瓜分冀州,後果不堪設想。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聞言,楚越立馬明白了蘇珏的心思。
「十三,你是想現在就自立新朝?」
「是,先下手為強,既然已經反了,就反到底,來人!」
「大人。」門外一直等候的侍從行禮而入。
「方才我的話你應當也都聽見了,現在你就去通知世子,話該怎麼說,你應該清楚。」
「是,大人。」
那侍從領命而去,不多時又折返回來。
後面還跟著個雲遊已久的裴尚軒。
這一次,他不是來湊熱鬧,蘇珏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裴尚軒便自己閒逛了出去。
"先生,世子殿下他……"
侍從捧著碎瓷退到屏風後,青釉殘片上沾著褐黃藥漬,"說寧可隨父戰死,也不當……當那戲台上的傀儡。"
蘇珏忽地輕笑,玉冠垂下的流蘇掃過輿圖上的長安城。
他推開雕花木窗,寒風裹著城外聯軍的篝火味撲面而來:"告訴世子殿下,卯時三刻若不著袞服,便將他七歲獵得的那頭白狼皮,送去那可頻善奇帳中當拜帖。"
蘇珏的聲音太過冰冷,嚇得那侍從微微顫抖,之後趕緊又去稟告世子。
此時,農莊地窖里,裴尚軒正帶著十二名老匠往玉璽上刻最後一道紋。
領頭的老翁獨眼蒙著黑綢,刻刀在"受命於天"的"天"字第三橫處頓了頓——那裡有道天然裂痕,恰似八年前李書珩為救弟弟李明月,在陰山峽谷留下的箭疤。
"蘇大人,禮器齊備了。"
陶莊捧來玄色袞服,袖口金線繡的夔龍缺了只角,"只是……真要用前朝太廟的舊燭?"
蘇珏撫過燭台浮雕的蟠螭紋,指尖沾了層薄灰:"當年楚雲軒立朝時,用的也是前北燕太廟的殘燭。"
他突然捏碎半截蠟燭,蠟油里赫然裹著枚帶血的狼牙,"去查查今夜值守宗廟的,三代內可有人與鮮卑通婚。"
卯時初刻,李安甫盯著銅鏡里的玄衣少年。
袞服上的日月星辰紋壓得他肩骨生疼。
直叫人喘不上氣。
鏡中忽現蘇珏的身影,那人手中捧著的鎏金冠冕上,十二旒白玉珠竟用銀絲纏著發縷——分明是父親出征前,母親剪下的青絲。
"世子殿下,此冠重九斤九兩,合九州歸一之數。"
蘇珏的聲音像浸過冰水的刀刃,"世子可知其中一縷銀髮,是明月公子去年深秋所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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