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好奇,為什麼夜裡,母后要和父皇一起睡,她怎麼痴纏都沒用。
一向疼愛的父皇也不允許讓她在寢殿就留宿,每次都讓宮女抱她回偏殿裡就寢。
她撅著小嘴忿忿不平,父皇輕輕掐一把她的小臉,理直氣壯的說,他和母后是夫妻,本就該這樣。
她黑溜溜的大眼裡都是疑惑:「夫妻?什麼是夫妻啊?」
父皇悄聲對她說:「是一輩子能睡覺的兩個人。」
他聲音雖小,卻還是被母后聽見,母后嗔怪的瞪他一眼,蹲在她跟前輕柔的說,夫妻是要一起度過漫漫歲月的人。
她來了興趣,問父皇母后,她能和母后做夫妻嗎,父皇俊臉一沉,對她嫌棄的擺擺手,斬釘截鐵的說不能。
她小臉垮下來,晚上怎麼也睡不著,她問值夜的小桃姑姑,到底誰能和她做夫妻。
小桃姑姑給她掖了掖被子,對她耳語,她的駙馬和她是夫妻。
她眼睛亮了亮,小聲重複駙馬兩個字。
那夜裡,小桃姑姑跟她講了好多,她也知道了,父皇母后,景安哥哥和哥哥都不能當駙馬。
也知道有了駙馬就得離開皇宮,不能和父皇母后住一起。
自己才不要呢!她要永遠和父皇母后在一起。
她撇撇嘴,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要駙馬了!
卻沒想到,即使她沒有駙馬,一直在宮裡,卻還是失去了她們。
她哭的傷心。
瑛娘娘把她抱在懷裡哄著,說她會陪著自己長大成人,她淚眼朦朧的望著瑛娘娘,問她為什麼不陪她一輩子。
瑛娘娘慢慢順著她的背,說這件事要留給她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一個人。
她那時便日日期待那個能和自己共度一生人,遇見了他,她就再也不會被拋下。
他長什麼樣子?會對自己好不好?會不會和兩個兄長一般高?
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幻想中,他悄聲到來。
一日出宮只帶了兩個宮女,遇見了歹人劫財。
看著手裡的荷包,她原本想以此了事,卻不想被人所救,青年英爽的身姿映入眼裡。
她行禮道謝,而青年看呆了面前明艷無雙的面容,久久怔愣,鬧了個紅臉。
她問他叫何名,他說他叫霍寒洲。
回宮後,她忙讓人打聽,京城中只有一個五品小官姓霍,育有兩子,次子還小,長子今年加冠。
只不過,這位長子是已故原配嫡妻所生,次子為繼妻所生。
繼母苛刻,霍寒洲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只得隨舅舅的邊疆磨礪,今年要商議婚事才回京。
宮人回稟說,他繼母並不想給他娶官宦小姐,打算給他娶和商賈人家,來謀取兒媳的嫁妝。
他許是知道了繼母的心思,並沒有答應,只一味的拖著。
聽聞這些,傅安妍不想等下去,她去求了兄長。
兄長把人召進宮裡細細拷問,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出來,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裡好似有漫天星辰,卻又極害羞的低頭。
大婚那日,他激動異常,挑開她蓋頭時甚至紅了眼,在她肩窩哽咽。
他說他終於有人愛他,他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人。
傅安妍摸著他如瀑的黑髮,輕輕回抱他,她何嘗不感謝他呢。
她經年等待,此後漫漫歲月,也終於有了相守一生的良人。
第278章 寧雋番外1
天青色床帳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青年額頭出了層薄汗,嘴裡喘息著。
守夜的書童忙跑至榻邊,輕聲詢問:「郎君,發生何事了?」
屋內燭火跳躍,發出「噼里啪啦」的細微響聲,青年眼神慢慢聚焦,心裡驚悸的厲害,他擺擺手示意書童退下。
揉著眉心沉思,又是這個夢。
連日來,他好似被夢魘住,反反覆覆困在一個夢境中不得解脫。
今日夢裡,一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好似穿著喪服,怔怔看著手中的白綾,然後決絕的扔上房梁。
不知為何,他心如刀絞,極力阻止,可她仍然沒停下動作。
在她赴死的那一個瞬間,宋明雋看清了那張臉,他驚懼不已,大聲嘶吼著,這才從夢中驚醒。
那張臉,分明是寧寧!
宋明雋攥緊指節,因為用力手背上青筋盡現,喉結微動,起身穿了衣服,在書案前靜坐到天明。
他向夫子告了假,往京郊的大昭寺趕去。
大昭寺是皇家寺廟,來者非富即貴,不少人拜謁空慈大師無終而返,今日多了一位年輕的郎君。
佛堂內,一位小沙彌停在宋明雋面前,行了一禮:「施主,大師請您過去。」
宋明雋臉上有些意外,沒想到如此簡單就見到了空慈大師,他闊步前往。
堂內眾人紛紛不滿,質問為何他能見到空慈大師,而自己卻見不到。